瓦舍勾栏里的北宋河南:一曲杂剧唱尽市井风流
瓦舍勾栏里的北宋河南:一曲杂剧唱尽市井风流
汴水悠悠流淌,倒映着大相国寺的琉璃金顶。在虹桥两岸的勾栏瓦舍间,一声檀板惊醒了沉睡的汴京。北宋时期的河南大地上,戏曲艺术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,在瓦舍勾栏的烟火气里,在勾栏艺人的吟唱中,演绎着中国戏曲史上最动人的篇章。
一、汴水汤汤孕戏魂
北宋定都开封,使河南成为全国政治文化中心。汴河漕运带来的不仅是江南的稻米丝绸,更有吴侬软语的弹词、巴蜀雄浑的傩戏、燕赵慷慨的鼓子词。这座百万人口的国际都会,茶坊酒肆林立,勾栏瓦舍遍布,仅《东京梦华录》记载的固定演出场所就达五十余处。宋真宗时的宰相王曾目睹夜市直至三更尽,才五更又复开张的盛况,这昼夜不息的市井喧嚣,恰似戏曲艺术最好的培养基。
在州桥夜市东侧的莲花棚,每日有象棚、露台、乐棚等不同形制的勾栏同时开演。瓦舍中不以风雨寒暑,诸棚看人,日日如是的记载,印证着市民观剧的热情。艺人张七圣的吞剑幻术,张金线的悬丝傀儡,李外宁的药发傀儡,这些奇技淫巧与说唱艺术相互滋养,催生出崭新的表演形态。宋徽宗时成立的大晟府,更是将教坊乐舞推向高峰,为戏曲音乐注入雅正之音。
二、杂剧诸宫调新声
北宋杂剧已具备成熟的艺术形态。周密《武林旧事》记载的官本杂剧段数达二百八十种之多,《目连救母》连演八天的盛况,开创了中国连台本戏的先河。这些杂剧融合了参军戏的诙谐、大曲的歌舞与话本的叙事,形成了艳段—正杂剧—散段的完整结构。东京勾栏中,丁仙现、王团子等名角以副净色发乔,副末色打诨的表演,将市井百态搬上舞台。
诸宫调的兴起标志着说唱艺术的新高峰。泽州艺人孔三传首创的诸宫调,将不同宫调的曲牌连缀演唱,如《西厢记诸宫调》用十四宫调、一百九十三套曲,构建起宏伟的音乐叙事。这种有说有唱,以唱为主的形式,在汴京的茶楼酒肆间传唱,文人墨客将其与李杜诗篇相提并论。董解元笔下的崔张故事,虽经千年仍能闻见汴河岸边的儿女情长。
三、戏文流淌千年韵
北宋戏曲开创的审美范式影响深远。元杂剧四折一楔子的结构,明清传奇的曲牌联套体制,都能在宋杂剧中找到雏形。苏轼搬演古今事,出入鬼门道的诗句,道出了当时舞台艺术的虚实相生。南戏《张协状元》中保留的【紫苏丸】等曲牌,正是北宋中原古调的遗存。这些文化基因,至今仍在豫剧的【二八板】、曲剧的【阳调】中生生不息。
在开封清明上河园,复建的虹桥两岸仿佛仍有檀板轻敲。当豫剧《程婴救孤》的唱腔响彻国家大剧院时,我们听到的不只是中原大地的慷慨悲歌,更是北宋勾栏里穿越千年的回响。那些写在绢本上的官本杂剧,那些飘散在汴水上的诸宫调,早已化作文化基因,在中国戏曲的血脉中永恒流淌。
夜幕降临,州桥遗址的考古探方里,出土的宋金戏曲砖雕依然鲜活动人。击鼓说唱的艺人、执笏的末泥、挥扇的引戏,这些定格在陶土上的身影,诉说着一个时代的文化传奇。北宋河南戏曲,不仅是艺术史的璀璨章节,更是一个民族永远的精神原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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