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北京人为何把京剧叫做国税?
老北京人为何把京剧叫做国税?
前门楼子九丈九,四门三桥五牌楼。老北京城的胡同里,总飘荡着若有若无的皮黄声。老辈人端起搪瓷缸子抿一口高末儿,嘴里常念叨:走,上广和楼缴'国税'去。这国税可不是朝廷的赋税,而是老北京人对京剧的别称。一板三眼的西皮二黄,如何成了市井百姓口中的国税?这得从二百年前的一桩奇闻说起。
一、徽班进京引发的税改风波
嘉庆二十五年春,扬州盐商江春带着三庆班进京祝寿。这支徽班初到京城,便在打磨厂搭台唱戏。领班高朗亭一曲《贵妃醉酒》,把徽调皮黄与京腔京韵揉得水乳交融。谁曾想,这出戏竟在户部衙门掀起轩然大波。
当时的户部侍郎汪廷珍听闻徽班大受欢迎,连夜给嘉庆帝上奏折:徽班所演剧目,每出必含忠孝节义,实乃教化百姓之良方。臣请准其每场抽税三成,充作官学经费。这提议在朝堂上炸开了锅。御史张鹏展拍案而起:梨园演剧乃市井娱乐,岂能以税赋强加?两派人马在金銮殿上争得面红耳赤。
这场争论持续了整整三月。最终嘉庆帝朱批:徽班既称'忠孝班',当免其戏捐,以示嘉奖。圣旨传到前门戏园子那天,戏迷们把铜钱雨点般扔向戏台,高喊:这才是咱们的国税!从此,看戏如纳税的说法在四九城传开。
二、从草台班子到国剧的蜕变
道光年间,京城戏园子出现奇景:汉调艺人余三胜在广德楼唱《定军山》,突然改湖广音为京白;程长庚在大栅栏排《文昭关》,将昆曲身段融入皮黄。这种诸腔竞奏的盛况,恰似八旗子弟腰间的荷包——满汉全席都往里装。
同治皇帝是个十足的戏迷。有次养心殿议政,他突然问恭亲王:六爷可知老生为何要戴'黑三'?王爷支吾半天答不上。皇帝大笑:须分三绺,象征天地人三才!这段轶事传到民间,票友们都说:连皇上都在缴'国税',咱们更得紧跟。
庚子事变后,谭鑫培在茶园戏楼重开锣鼓。他的唱腔如云遮月,把《秦琼卖马》里的英雄末路演得入木三分。八国联军士兵举着洋枪闯进来,竟被这穿云裂石的唱腔镇住,默默退了出去。事后《申报》记载:谭叫天一曲退洋兵,真乃梨园版弦高犒师。
三、戏台上下皆是人生
老北京戏园子有个规矩:池座里的茶客可以随时叫好,但得往台上扔青果(铜钱)。这些铜钱串成青果份儿,班主按行当分配。有次杨小楼演《长坂坡》,一个旗人贝勒看得兴起,竟把翡翠扳指扔上台。杨老板次日原物奉还:听戏是纳'国税',捧角儿要讲规矩。
戏班后台的衣箱最忌坐人。传说唐明皇曾化身老郎神坐镇梨园,故衣箱乃神灵之位。程砚秋有次赶场,情急之下坐了衣箱。当晚嗓子突然失声,急得焚香祷告,次日嗓音竟比往日更清亮。从此梨园行传开:程老板这是得了老郎神的真传。
长安大戏院刚开张时,梅兰芳首演《贵妃醉酒》。唱到海岛冰轮初转腾时,二楼包厢突然传来婴儿啼哭。梅先生不慌不忙,把水袖轻轻一抖,竟即兴加了句这玉真宫外小儿嘤。满堂喝彩声中,班主感叹:这才是把'国税'缴到骨子里了。
如今走进湖广会馆,还能听见苍劲的胡琴声。老票友眯着眼打拍子,仿佛二百年前的税改风波从未远去。那些掷地有声的铜钱,早已化作滋养传统文化的养料。当年轻观众举起手机拍摄《龙凤呈祥》时,是否知道他们正在续写国税的新篇章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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