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戏新唱:被改编的戏曲作品叫什么?

老戏新唱:被改编的戏曲作品叫什么?

舞台上的《牡丹亭》突然响起了电音伴奏,昆曲旦角踩着机械舞步登场;京剧《赵氏孤儿》的程婴化身当代律师,在法庭上为正义奔走。这些令人耳目一新的戏曲演出,正在引发传统戏迷与年轻观众的热烈讨论。面对传统戏曲的现代化改编,人们往往会困惑:这类经过大刀阔斧改编的戏曲作品,究竟应该叫什么?

一、改编戏曲的命名密码

戏曲改编自古有之,明代剧作家梁辰鱼将元杂剧《拜月亭》改编为南戏《幽闺记》,清代李渔对《琵琶记》进行大刀阔斧的修改。这些改编作品在命名时,往往会在原题基础上缀以新编重订改定等字样,如《新编目连救母劝善戏文》。

当代改编剧的命名呈现多元化趋势。上海京剧院《曹操与杨修》在保留传统唱腔基础上重构人物关系,这类作品常以新编历史剧自居;白先勇打造的青春版《牡丹亭》则在剧名前冠以青春版的限定词;某些实验性作品干脆另起炉灶,如台湾当代传奇剧场将《麦克白》改编为《欲望城国》。

从新编京剧到实验昆剧,从跨界戏曲到国潮戏剧,这些命名折射出改编者对作品定位的思考。香港导演毛俊辉将粤剧《李后主》命名为新粤剧音乐剧场,既强调传统根基,又突出创新维度。

二、改编尺度的命名玄机

2016年张火丁版《霸王别姬》将电影叙事融入京剧程式,在剧名后缀以京剧歌舞剧;国家话剧院《罗刹国》取材《聊斋》却完全跳脱戏曲程式,直接标注舞台剧。这些命名差异暗示着改编程度的深浅。

学界常用整理本改编本新编剧进行区分。中国戏曲学院教授傅谨指出:当改动幅度超过30%就应该视为新创剧目。北京人艺将老舍未完成的《秦氏三兄弟》改编为《茶馆》,虽沿用原著人物却另起故事,这种脱胎换骨的改编已然属于新创范畴。

近年出现的戏曲音乐会版沉浸式戏曲等新形态,命名规则更趋灵活。上海昆剧团《椅子》改编自尤涅斯库荒诞剧,命名为实验昆剧,既保持剧种标识,又凸显先锋特质。

三、命名的文化博弈

2019年京剧《新龙门客栈》因过度娱乐化引发争议,支持者称之为创新,反对者批评是魔改。命名成为价值判断的战场,青春版强调传承创新,跨界版突出融合尝试,解构版则暗含颠覆意味。

在文旅融合背景下,戏曲+模式催生出新命名逻辑。苏州推出的园林版《牡丹亭》、武夷山的山水实景版《大红袍》,这些命名将演出空间纳入标题,打造文旅新IP。北京正乙祠戏楼驻场演出《怜香伴》,则以古戏楼版彰显场所特质。

面对传统戏迷这还是京剧吗的质疑,中国戏剧家协会近年提出戏曲现代化作品的命名建议。这个折中称谓既承认创新价值,又保持与传统剧种的关联,在文化认同与艺术创新间寻找平衡点。

当传统戏曲在当代舞台重生,命名不再是简单的文字游戏,而成为文化转型的晴雨表。那些在剧名前摇曳的新编实验跨界标签,恰似传统艺术长河中的航标,记录着戏曲工作者在守正与创新间的探索轨迹。或许正如梅兰芳移步不换形的改革理念,戏曲改编的终极密码不在于名称的更迭,而在于在创新中守住文化基因,在变革中传承艺术真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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