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与戏曲的这些年:那些让我痴迷的唱腔
我与戏曲的这些年:那些让我痴迷的唱腔
去年在长安大戏院看《锁麟囊》,台上的程派青衣水袖翻飞,一句收余恨、免娇嗔刚出口,我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。朋友笑我痴,他们不知道,那些婉转的唱腔里藏着我的整个青春。
一、血脉里的乡音记忆
七岁那年的夏天,外婆的收音机总在播《女驸马》。黄梅戏清甜的调子混着蝉鸣,在弄堂里悠悠地飘。我趴在竹席上临字帖,笔尖总跟着为救李郎离家园的旋律打转,把永字写出波浪纹。外婆说这叫戏虫子,会钻进人心里挠痒痒。
十八岁离家求学,在异乡的寒夜里点开王珮瑜的《空城计》。老生苍劲的嗓音撞上宿舍白墙,竟在水泥森林里劈出一方戏台。诸葛亮摇着羽扇唱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,北京干燥的夜风突然就裹上了成都茶馆的茉莉香。
二、戏台下的百味人生
昆曲《牡丹亭》的工尺谱比高数题还难啃。跟着省昆的老师一字一腔地磨,才懂袅晴丝三个字要转七道弯。某个清晨,当不到园林,怎知春色如许终于唱出梅兰芳说的含着水音时,窗外的玉兰恰好落了一瓣在谱面上。
在绍兴看露天社戏那天下着毛毛雨。草台班子演《梁祝》,祝英台哭坟时,台下嗑瓜子的大娘突然跟着哼起来。雨丝混着越剧的哭腔,把油布棚子浸得发亮。那一刻才明白,戏曲不是博物馆里的古董,而是长在老百姓舌头上的活化石。
三、传统与现代的对话
张火丁的《春闺梦》加了电子乐伴奏,程派幽咽的唱腔配上合成器音效,竟像月光滴在钢化玻璃上。有人骂这是糟蹋传统,可当被纠缠陡想起婚时情景的拖腔与电子音浪缠绕攀升时,我分明看见古老的戏魂穿上了霓裳。
刷短视频常遇见00后戏迷,他们用戏腔唱流行歌,给老生扮相P上赛博特效。有个姑娘把《穆桂英挂帅》混搭嘻哈节奏,弹幕里飘过一片老祖宗DNA动了。这些看似叛逆的碰撞,或许正是戏曲活下来的密码。
去年生日,师父送了我一柄湘妃竹的戏扇。展开素绢,他题着梅葆玖先生的话:戏要跟着时代走,但不能把魂走丢了。现在的我依然会在KTV点《武家坡》,在手机里存着各派《玉堂春》,在地铁上偷偷练云手。这些咿咿呀呀的调子,早就像掌纹一样长进了生命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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