汴梁城头的梆子声：河南大学戏曲毕业生的舞台人生

汴梁城头的梆子声：河南大学戏曲毕业生的舞台人生

开封龙亭湖畔，晨雾中飘来几声豫剧唱腔。河南大学戏剧学院练功房里，二十几个年轻人正压腿走圆场，汗珠顺着贴片头饰滚落。这是他们毕业前的最后一个清晨。

在河南大学戏曲表演专业的历史长廊里，张贴着1978年首届毕业生的黑白合影。时任系主任周则人教授在开学典礼上说：豫剧的根在中原，传承的担子就在你们肩上。四十六年来，从这座全国首批开设戏曲本科的高校里，走出了3287名戏曲人才，他们带着汴梁城的文化基因，把中原戏曲唱到了巴黎歌剧院、纽约林肯中心。

这里的教学体系独具匠心。清晨五点半的喊嗓课雷打不动，老教授会带着学生到铁塔公园吊嗓子；《豫剧板式研究》课本里夹着1950年代的工尺谱手抄本；形体课要同时掌握水袖功、翎子功和现代舞技巧。2019级学生李雨桐的课表显示，她曾连续98天在排练厅揣摩《程婴救孤》的念白节奏，直到把剧本翻得起了毛边。

去年毕业的张怀远还记得在尉氏县演出的场景。临时搭建的戏台旁，七旬老戏迷王大爷提前三小时就搬着马扎占座：这出《清风亭》我听了半辈子，就爱看大学生们演的新派唱法。如今在洛阳某民营剧团挑大梁的2015届毕业生陈晓芸，每年要带团下乡演出200余场，她改良的电子月琴伴奏豫剧在短视频平台收获了百万点赞。

面对戏曲市场的寒冬，这些年轻人用创意突围。95后毕业生赵子昂在郑州创办梆子咖啡，将豫剧脸谱拉花与非遗展演结合；研究生王艺璇团队开发的戏曲AR教学软件，让小学生通过手机就能学习身段动作。他们的坚持让数据说话：近五年河南戏曲观众年轻化趋势明显，25岁以下观众占比从7%提升至19%。

毕业典礼上，当学生们再次唱起《花木兰》选段时，院长李国庆注意到，前排几个男生悄悄抹了眼泪。这些即将奔赴各地剧团的年轻人，行李箱里除了戏服头面，还装着《河南戏曲发展白皮书》和直播设备。梆子声渐远，但属于他们的舞台，正从大幕拉开的地方无限延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