戏台之上,谁在说与唱之间游走?

戏台之上,谁在说与唱之间游走?

戏台锣鼓骤响,一位老者手持折扇踱步登场。他时而如大江奔涌般高亢吟唱,时而如檐下细雨般娓娓道来,唱到情深处忽又转为道白,这般行云流水的转换,让台下观众如痴如醉。这般既能唱得九转回肠、又能说得妙语连珠的戏曲表演者,在梨园行当里有个独特的称谓——说戏人。

一、千年传承的说唱基因

说戏人的艺术渊源可追溯至唐代俗讲。敦煌莫高窟藏经洞出土的《伍子胥变文》手卷,字里行间可见说唱结合的痕迹。宋代勾栏瓦舍中,诸宫调艺人手持拍板,将长篇故事以说唱形式娓娓道来,这种有说有唱、以唱为主的表演形式,成为后世戏曲的重要养分。

元杂剧勃兴时期,出现了专司念白的外末角色。关汉卿《窦娥冤》中的张驴儿之父,正是通过大段插科打诨的道白推动剧情。明代昆曲将曲白相生发挥到极致,《牡丹亭》中春香闹学一段,丫鬟春香的说白与杜丽娘的唱词交织,成就千古绝唱。

二、游走于唱念之间的艺术

说戏人的基本功讲究千斤话白四两唱。京剧大师周信芳在《徐策跑城》中,边跑圆场边念白,气息平稳字字铿锵,每个吐字都如珠落玉盘。这种唱中带说,说中带唱的技艺,要求演员对气息控制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。

在《四进士》这出经典剧目中,说戏人宋士杰的表演堪称典范。他时而以【西皮流水】唱出三杯酒下咽喉把大事误了,转瞬又用抑扬顿挫的道白剖析案情,这种唱念的无缝衔接,将戏曲的叙事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。

三、活在当代的古老技艺

当代京剧名家朱世慧在《膏药章》中创新运用数来宝式念白,将传统说唱与现代节奏完美融合。在湖北汉剧《宇宙锋》里,说戏人通过急口白技巧,三十秒内吐出百余字台词,字字清晰如大珠小珠落玉盘。

苏州评弹艺人盛小云将说噱弹唱融会贯通,在《啼笑因缘》中一人分饰多角,时而吴侬软语浅吟低唱,时而京白铿锵快人快语。这种传统与现代的碰撞,让古老的说唱艺术在当下焕发新生。

幕帘徐落,说戏人的身影渐隐于台前。他们用唇齿作笔,以声腔为墨,在戏曲长卷上书写着千年不绝的韵律。当年轻观众为rap中的flow喝彩时,或许不曾想到,我们的祖先早已在戏台上玩转了说唱艺术。这种流淌在血脉中的文化基因,正等待着被重新唤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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