蝙蝠戏曲交响乐团:当宫商角徵羽遇上五线谱的奇幻漂流
【蝙蝠戏曲交响乐团:当宫商角徵羽遇上五线谱的奇幻漂流】
上海大剧院后台的铜钉木箱里,永远放着三件特殊道具:绣着金线蝙蝠的戏服大靠、泛着松香的小提琴琴弓,还有一卷被翻得起了毛边的《工尺谱译五线谱对照手册》。这是蝙蝠戏曲交响乐团每次巡演的定海神针,见证着这支混血乐团在传统与现代夹缝中闯出的第三条路。
2008年深秋,刚卸任某知名交响乐团指挥的陈砚秋,在苏州沧浪亭偶遇昆曲名旦沈月楼。那日亭外细雨绵密,沈先生正带着弟子练习《牡丹亭》的皂罗袍,水磨腔撞上西洋长笛手即兴的装饰音,竟在园林回廊间织出奇异的和声。这场不期而遇的声学实验,成了蝙蝠乐团破茧的起点。
乐团初创期堪称鸡同鸭讲的修罗场。二胡首席至今记得第一次合练《夜深沉》时,定音鼓手死活找不到京剧板眼的切入点,气得老琴师抄起京胡弓子直戳总谱:这儿该有个'撕边'懂不懂?而交响乐手们更被要求掌握气口暗号——当指挥突然竖起三根手指,意味着全体要像戏曲武场那样在第三拍收势。
真正让这支四不像乐团声名鹊起的,是2016年威尼斯双年展的跨界演出。在水城圣马可广场,他们用琵琶轮指演绎普契尼的《今夜无人入睡》,让意大利观众在熟悉的旋律里听出了东方韵味的颤音。更绝的是《贵妃醉酒》选段,定音鼓模拟出闷雷般的御前鼓点,英国管吹出杨玉环醉步的踉跄,当交响乐骤停在卧鱼身段的瞬间,连运河上的贡多拉船夫都忘了划桨。
如今这支十八罗汉(乐手们戏称自己12位民乐+6位西乐)的奇特组合,已成为各大音乐节的解压神器。去年中秋故宫音乐会,他们让编钟与马林巴琴合奏《彩云追月》,太和殿飞檐上的脊兽仿佛都要跟着节奏起舞。最年轻的笙演奏者小林说,每次看到台下既有白发票友跟着打拍子,又有金发观众举着总谱找动机,就觉得那七年前在排练厅摔谱架的日日夜夜都值了。
乐团排练厅墙上挂着沈月楼先生手书的戏谚:不疯魔,不成活。在这个AI都能谱交响曲的时代,这群执拗的音乐匠人仍相信,真正的创新不在云端,而在琴筒松香与提琴码桥的每一次微妙共振里。就像他们团徽上那只衔着五线谱的蝙蝠——在东西方音乐的暮色中,正飞向无人丈量过的音律苍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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