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槐树下飙戏声：藏在乡音里的江湖

老槐树下飙戏声：藏在乡音里的江湖

去年中秋回豫东老家，村口老槐树下的戏台子又支棱起来了。三舅爷踩着梆子声亮嗓，一句刘大哥讲话理太偏还没落地，台下嗑瓜子的大娘们齐刷刷拍腿叫好。这场景让我想起小时候趴在戏台边沿数武生翻跟头的日子，后台飘来的桂花油混着胡辣汤的香气，至今还在记忆里打转。

**一、戏台就是江湖场**

在开封相国寺旁的茶馆里，我见过穿西装打领带的豫剧票友。他们下班后钻进茶馆，甩开领带就能来段《穆桂英挂帅》，唱到辕门外三声炮时眼里的光，跟在写字楼里判若两人。河北梆子的老把式们更绝，公园长廊里一架扬琴、一把板胡，唱到《大登殿》里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年，能把晨练的老头老太太唱得直抹眼泪。

**二、乡音里的绝活儿**

成都宽窄巷子的戏园子里，变脸师傅的袍袖一抖，我邻座的广东游客差点打翻盖碗茶。那晚演的《白蛇传》，青蛇一个鹞子翻身，头冠上的绒球颤得人心痒。更绝的是绍兴安昌古镇的社戏，乌篷船上的越剧班子唱《梁山伯与祝英台》，吴侬软语混着黄酒香，听得岸上游客忘了挪步。

**三、手机里的新戏台**

表弟在郑州读大学，刷短视频时突然给我看一段点赞百万的豫剧选段。00后up主穿着汉服唱《朝阳沟》，背景却是国贸大厦的霓虹灯。更让我吃惊的是，村里的小芳把奶奶唱的四平调配上电子鼓点，居然在快手上圈了十几万粉。这些年轻人在直播间里飙戏，打赏的礼物特效把老戏台映得五光十色。

前些天同学聚会，北京长大的同事起哄让我来段家乡戏。清了清嗓子哼起谁说女子不如男，包厢里突然安静下来。唱到这女子们哪一点不如儿男时，竟听见角落里有人跟着打拍子。原来在深圳打拼的湘妹子，手机里存着整本花鼓戏《刘海砍樵》。看来每个人心里都藏着座老戏台，只要乡音一起，就能抖落一身都市的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