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岁登台,八十岁登台,学戏到底有没有年龄门槛?

七岁登台,八十岁登台,学戏到底有没有年龄门槛?

北京湖广会馆的戏台上,七岁小票友踩着厚底靴唱《定军山》,台下满头银发的老先生跟着打拍子。散场时老先生拉住小票友:您这嗓子比我这六十年的老戏迷还亮堂!这番对话恰似中国戏曲界的镜像:既有六岁入科的梅兰芳,也有六十岁才拜师学程派的张火丁。学戏究竟有没有黄金年龄?这个问题在梨园行争论了百年。

一、童子功的黄金时代

清晨五点,戏校练功房已响起咿呀的吊嗓声。十岁的学员踮着脚尖站在砖头上,汗水顺着水衣往下淌。这是戏曲教育传承千年的童子功:骨骼未定型时的腰腿训练,声带未发育时的音准定型。梅派传人王珮瑜七岁学评弹,九岁改学老生,正是这段经历让她练就了雌雄难辨的独特音色。

但童子功不等于终身成就保险。上世纪五十年代的调查显示,科班出身的演员中仅3%能成为角儿。正如中国戏曲学院教授赵景勃所言:童子功是地基,但能否建起艺术大厦,还要看后天的悟性与造化。

二、迟到的绽放更惊艳

长安大戏院的灯光暗下,张火丁的《锁麟囊》让全场屏息。这位四十岁才正式拜师程派的演员,用二十年时间将程派幽咽婉转的唱腔打磨得通透圆润。她的成功印证了戏曲界那句老话:三十岁前学技术,三十岁后修心性。

成年学戏者的理解力优势在文化戏中尤为明显。昆曲名家蔡正仁回忆,他三十岁重学《长生殿》时,忽然读懂了七月七日长生殿里那份帝王家的苍凉。这种人生阅历与艺术感悟的化学反应,是少年演员难以企及的。

三、梨园春色不择时

天津古文化街的票友房里,六十八岁的退休教师李凤英正在学《贵妃醉酒》。她的水袖总甩不圆,但每次唱到海岛冰轮初转腾,眼波流转间竟有几分梅派风韵。就当预防老年痴呆,她笑称。这种纯粹的热爱,或许才是戏曲传承最本真的模样。

百年前的戏班班主常说吃戏饭要认命,而今的戏曲教育正在打破这种宿命论。上海戏剧学院开设的成人戏曲班,学员平均年龄四十五岁;北京社区大学的戏曲慕课,注册用户超十万。这些数据揭示着新时代的梨园新景:只要心有所向,处处皆是氍毹。

从富连成科班的晨钟暮鼓,到抖音直播间里的戏曲教学,学戏的年龄界限正在消融。当年裴艳玲五岁登台,张火丁四十岁成名,王珮瑜在直播间教00后唱老生,不同年龄的追梦人在同一个戏台上相遇。或许戏曲传承的真谛,不在于何时开始,而在于那份穿越时空的痴心不改。毕竟,当锣鼓点响起时,真正动人的不是年龄,而是那份对传统艺术的赤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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