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学逗唱皆文章:戏曲里那些不正经的妙趣

说学逗唱皆文章:戏曲里那些不正经的妙趣

梨园行里有句老话:无丑不成戏。舞台上一抹白鼻梁的丑角窜出来,台下观众就乐开了花。这看似插科打诨的戏谑背后,藏着中国传统戏曲独树一帜的审美密码。

一、嬉笑怒骂皆是戏

元杂剧《西厢记》里,红娘带着张生翻墙时突然冒出一句这墙高似天,怎生得过去?急得张生直跺脚。转眼间她又打趣道:我替你搬个梯儿来?这妙趣横生的插科打诨,既化解了才子佳人的尴尬,又暗合了观众看戏的微妙心理。明清传奇《牡丹亭》中,石道姑与陈最良在杜丽娘还魂时的滑稽对白,硬生生把生死大事说成了市井笑谈。

昆曲《十五贯》里的娄阿鼠,出场时踩着矮子步,贼眉鼠眼地唱道:赌钱输得精打光,老鼠也要饿肚肠。三言两语间,活脱脱勾画出个市井无赖的嘴脸。这些看似随意的插科打诨,实则是精心设计的戏剧开关,在悲喜交加处打开观众的会心一笑。

二、插科打诨里的生存智慧

徽班进京时,程长庚在《群英会》里演蒋干,故意把曹营说成澡堂,引得满堂哄笑。这看似即兴的现挂,实则是老艺人化解演出失误的急智。川剧名丑周企何演《迎贤店》,店婆数钱时突然道具铜钱撒落一地,他顺势接茬:哎哟,钱都长脚跑喽!反倒成就经典。

京剧《法门寺》里贾桂念状纸,原本冗长的戏文被丑角演绎得眉飞色舞。时而挤眉弄眼,时而拖长声调,硬是把枯燥的状纸念成了单口相声。这种化腐朽为神奇的功力,恰是戏曲插科打诨的精髓所在。

三、俗中见雅的真功夫

昆曲丑角大师王传淞演《活捉》,三寸丁的张文远被阎惜娇追得满台跑,一个倒僵尸摔得满堂彩。这看似滑稽的摔打,要兼顾髯口、水袖、身段,摔得既要真又要美。豫剧名丑牛得草在《七品芝麻官》里设计的那句当官不为民做主,不如回家卖红薯,把俚语俗话点石成金。

评剧《杨三姐告状》中的费氏,举着烟袋扭着秧歌步出场,一句我这是灶王爷伸手——稳拿糖瓜的歇后语,活画出市井妇人的泼辣劲儿。这些俗到极致的表演,反而成就了大雅之境。

从元代勾栏瓦舍到今日剧场舞台,插科打诨始终是戏曲不可或缺的调味剂。它像一碟脆生生的腌萝卜,调剂着忠孝节义的大餐;似一帖醒神的薄荷膏,提点着观众别在悲欢离合中陷得太深。这种独特的喜剧智慧,让戏曲在雅俗之间找到了完美的平衡点,也让传统文化在笑声中薪火相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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