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北流笑林班:藏在巷子里的另类江湖》
《北流笑林班:藏在巷子里的另类江湖》
阿姐,昨晚文化宫门口唱的咩戏啊?那个老伯摔跟头笑得我肠子打结......在玉林北流老城区榕树头早餐摊,我被隔壁桌的对话勾住了耳朵。
要写北流本土的搞笑戏曲,这题目就像挖一坛深埋的老酸菜——闻着味儿容易,真掏起来得费劲。我跟着线索拐进南园路一条青苔斑驳的巷子,二楼飘下来一阵梆子声混着哄笑,木楼梯吱呀作响处,藏着个不足三十平米的排练场。
这叫'豆豉腔'!正在勾白鼻子的陈三叔把油彩笔一搁,随手抄起茶缸灌了口凉茶。这位七旬老艺人说话带着唱戏的腔调:当年我们跟着师傅在荔枝林里偷学彩调剧,班主嫌我们学不像,倒像发酵过头的豆豉——又酸又怪,这名号就这么传开了。
潮湿的墙根码着褪色的戏箱,翻开最底层的缎面戏服,霉味里抖落出一段往事。1983年发洪水,老戏台被冲垮半截,戏班硬是在没膝的水里唱完《糊涂县官审螃蟹》。台下观众踩着板凳,我们唱到'螃蟹横着走'这句,真有个后生被浪头掀了个四脚朝天!三叔笑得假胡子直颤。
这种草根幽默浸透了市井智慧。他们把桂剧的官话改成土白话,把才子佳人换成隔壁阿婆吵架。有出叫《米粉西施斗城管》的戏,城管要收摊时,老板娘突然开嗓唱三月三的艾糍还没冷,官爷且尝一口再办公,硬是把执法队唱成了食客。
可当我问起年轻人还爱不爱看,后台突然安静了。鼓师老李默默擦拭着开裂的堂鼓:去年在乡镇演《快递小哥奇遇记》,台下后生仔举着手机拍抖音,说我们比脱口秀还'炸'。他苦笑着指指墙角的收款码,现在打赏都扫码了,可学徒连凑桌麻将都难。
暮色爬上贴满演出海报的砖墙,那些泛黄的纸张上,笑林班三个字还依稀可辨。巷口飘来炒田螺的香气,混着不知谁家电视里的综艺笑声。三叔重新勾好半张花脸,突然冒了句:你说要是把我们吵架的戏搬上短视频,能火过那些网红不?
我走出巷子时,身后又传来荒腔走板的唱词:人生如戏莫较真,嬉笑怒骂都是春......这调子既不像彩调也不像桂剧,倒像北流河打了个俏皮的旋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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