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歌水韵里的乡音袅袅——漫谈安徽戏曲里的烟火气
山歌水韵里的乡音袅袅——漫谈安徽戏曲里的烟火气
在皖南的粉墙黛瓦间,在江淮的稻花香里,总飘荡着让人魂牵梦萦的乡音。安徽这片土地上,戏曲从来不是高悬戏台的阳春白雪,而是流淌在田间地头的生命律动。当梆子声穿透晨雾,当花鼓点叩响青石板,那些在岁月里沉淀的声腔,正诉说着江淮大地的万种风情。
一、水乡孕育的婉转清音
安庆的菱湖烟波里,黄梅调子随着采莲船轻轻摇晃。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的唱词从乌篷船头飘出,船娘手中的竹篙点破水面,荡开的涟漪里都带着曲调的婉转。这种源自采茶调的地方小戏,在长江水汽的浸润中愈发清丽,田间劳作的号子与闺阁绣娘的私语,都在《天仙配》《女驸马》的唱段里交织成独特的韵律。
沿淮河溯流而上,泗州戏的拉魂腔在柳树林里百转千回。老艺人的烟袋锅在青石板上敲出节拍,悲怆的慢板《三蜷寒桥》能让挑夫驻足,欢快的花腔《拾棉花》又惹得浣衣女笑作一团。这种扎根民间的艺术,连唱本都透着泥土气,戏台上的公子小姐,说的尽是庄稼院里的俏皮话。
二、山野回荡的铿锵之音
歙县的古戏台上,徽剧武生的靠旗在晨光中猎猎作响。金戈铁马的《水淹七军》演到酣处,刀枪相碰的火星仿佛要溅到台下。源自明代弋阳腔的古老剧种,在徽商鼎盛时期孕育出独特的武戏程式,连翻二十七个跟头的叠罗汉,看得茶商们连声叫好,铜钱雨点般砸向台板。
大别山深处,庐剧的竹梆子声穿透晨雾。农闲时节,草台班子在晒谷场支起布幔,演着《休丁香》里家长里短。艺人即兴编词时,冷不丁冒出句方言俚语,惹得戴斗笠的老汉笑出豁牙。这种倒七戏的独特唱法,把皖中平原的耿直性情都揉进了唱腔里。
三、血脉相连的戏曲基因
在贵池山村的祠堂前,戴着柳木面具的傩戏艺人跳起《舞伞钱》。古朴的祭神仪式里,商周时期的巫傩文化与唐代俗讲奇妙融合,青铜面具后的吟唱,将千年时光凝成一声悠长的叹息。这种戏曲活化石,至今仍在乡民的血脉中跳动。
从新安江到淮河岸,从黄山松到芍陂田,十八个地方剧种如同繁星散落。凤阳花鼓敲响明王朝的遗韵,皖南目连戏唱着佛教因果,宿州梆子带着中原的豪迈,青阳腔里藏着昆曲的雅致。当都市剧院的追光灯照亮这些古老艺术时,我们依然能听见田间地头的蛙声蝉鸣。
夜幕降临时,某个不知名的村落戏台又亮起了汽灯。弦索声起处,白发老者跟着轻轻哼唱,稚童举着糖人在台下穿梭。六百年的戏曲长河在这里化作涓涓细流,流过每个人的童年记忆,流过青砖缝里的斑驳苔痕,最终汇成属于这片土地的永恒乡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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