梆子声里听乡音——那些年,我唱给弟弟的河南戏

梆子声里听乡音——那些年,我唱给弟弟的河南戏

窗外的蝉鸣搅得人心烦意乱,手机里突然跳出一条语音:姐,大暑天听段《朝阳沟》最解暑气。弟弟发来段他自学的豫剧唱段,跑调的银环让记忆突然倒带回二十年前那个蝉声震耳的夏天。

记得那年弟弟刚上小学,每天放学总蹲在村口老槐树下不肯回家。我在县戏校学《花木兰》的刘大哥讲话理太偏,故意把马鞭甩得啪啪响,趁先生转身的空当,偷摸着把弟弟藏在戏服宽大的袖子里。他蜷成小小一团,听着台上铿锵的梆子声,竟在丝弦声里睡着了。

后来爷爷的收音机成了我们的秘密基地。每个黄昏,牡丹牌收音机沙沙作响,弟弟总学《穆桂英挂帅》里辕门外三声炮的拖腔,把炮字拖得像村头卖豆腐的梆子声那么长。那年黄河发大水,家里漏雨的屋檐下,我俩披着塑料布,他非让我教他《对花枪》里罗成认母的唱词,说学会了就再也不怕打雷。

前年送弟弟去郑州读大学,月台上他忽然哼起《程婴救孤》里的十六年,唱到血染的襁褓时声音打着颤。火车鸣笛的瞬间,他突然掏出个老式磁带机——是爷爷那台收音机里拆下来的零件改的,里面录着我当年艺考时的《破洪州》。

如今在异乡的夜晚,手机里总循环播放着弟弟发来的唱段。他总说豫剧的梆子声里有黄河的涛声,可我知道,那些在麦垛上对戏的黄昏,那些躲过先生偷吃的槐花饼,那些被露水打湿的戏词,早把乡音酿成了化不开的亲情。就像《三哭殿》里唱的:一句乡音千斤重,这梆子腔里,藏着我俩永远长不大的夏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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