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上鬼脸惊四座,是戏还是技?
台上鬼脸惊四座,是戏还是技?
每当铜锣乍响,油彩勾画的鬼脸在台上一晃,台下必是惊呼连连。这般摄人心魄的场面,常让人疑惑:这究竟算不算正经戏曲?要解开这个谜题,得从戏台幕后的千年传承说起。
一、戏台上的鬼字玄机
戏曲行当里,鬼从来不是阴森可怖的符号。明代汤显祖笔下的杜丽娘,一缕香魂化作鬼身,却道尽人间至情;《钟馗嫁妹》里青面獠牙的判官,实是情深义重的兄长。这些鬼面人物,恰似照妖镜,照出世间百态。川剧变脸绝活里,演员眨眼间变幻十数张脸谱,看似神鬼莫测,实则暗合人物心绪流转——红脸忠勇、黑脸刚直、金脸神佛,每张面孔都是角色内心的外化。
二、唱念做打的鬼门道
光绪年间京城戏班有位活阎罗,能在《目连救母》里连变二十四相。但老戏迷最称道的,是他变脸时那声穿云裂帛的咿呀,将地狱使者的威严唱得摄魂夺魄。这正是戏曲精髓所在——鬼脸要活,全凭唱功托着。程砚秋演《荒山泪》里的鬼魂,水袖翻飞似幽冥磷火,唱腔却哀婉如泣,方显人鬼殊途的凄美。没有这唱做念打的真功夫,再精妙的面具也不过是唬人的皮囊。
三、千年戏脉中的鬼传承
敦煌莫高窟壁画里的《大面》戏,已有戴面具驱邪的记载。宋元杂剧《窦娥冤》六月飞雪,本就是阴阳颠倒的人间鬼话。当代新编戏《牡丹亭》的冥判场景,既保留传统判官脸谱,又融入现代肢体剧元素。这鬼脸传承千年,始终紧贴着戏曲以歌舞演故事的本体。当90后演员用全息投影呈现《聊斋》鬼魅,不是离经叛道,恰是延续着戏曲借鬼神写人心的血脉。
幕落时分,那勾着鬼脸的角儿卸妆净面,露出的还是凡胎肉身。戏曲里的鬼怪妖魔,终究是人间镜像。所谓唱鬼脸,唱的是七情六欲,演的是世道人心。这般承载着千年文化密码的活态艺术,不正是戏曲最本真的模样?下次再遇戏台鬼影,不妨细听那唱腔里的悲欢,或许能听懂半部华夏文明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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