脸谱背后藏玄机行家才懂调门道

脸谱背后藏玄机行家才懂调门道

梨园行里有句老话：戴什么脸子唱什么调，这话可不像表面这么简单。去年在长安大戏院后台，我亲眼见着琴师王师傅被问倒的尴尬场面。有个年轻演员戴着紫色脸谱上场，王师傅琴弓一抖，拉出段二黄原板，结果演员刚开口就卡了壳。原来这出《虹霓关》里的辛文礼虽是紫脸，按老规矩得用西皮流水，这茬儿可把在场的人都逗乐了。

一、五色脸谱暗藏宫商

京剧脸谱可不是随便抹的油彩，红脸的关公要唱西皮导板，白脸的曹操得哼二黄慢板，这里头讲究大了去了。青衣的程派唱腔多用反二黄，就像《锁麟囊》里春秋亭那段，非得用这种幽咽婉转的调式，才能把大家闺秀的哀怨表现得丝丝入扣。而花脸行当的裘派唱腔，十个有九个得用正宫调，那嗓子一亮，能把房梁上的灰都震下来。

前年重排《霸王别姬》，杨派琴师李慕良先生就跟我念叨过：虞姬那套剑舞，得在二六板里加个变宫音，不然就跟项羽的西皮流水撞调了。这话让我恍然大悟，原来脸谱颜色不仅对应行当，更暗含着音律的密码。就像厨子炒菜讲究火候，琴师操琴也得懂看脸下菜碟。

二、琴弦上的颜色密码

去年给《定军山》录伴奏那会儿，老生演员戴着黪三（灰白）脸谱上场。琴师赵师傅二话不说，京胡定弦直接调高半个音。后来他解释：黄忠这老将得用西皮快三眼，调门不提高，那股子不服老的劲头就出不来。果然，录音时演员一开嗓，真有种宝刀未老的飒爽。

更绝的是《徐策跑城》里的周信芳先生，他那个改良的银白脸谱，非得配上唢呐二黄才够味。有次票友学着唱，琴师按常规拉了段原板，结果唱到忽听得家院一声禀时，调门怎么都对不上。这才知道，特殊脸谱往往藏着特殊的音乐处理。

三、活学活用才是真本事

去年天津京剧院的琴师小刘跟我说了个诀窍：给花脸伴奏时，左手按弦要像揉面，右手运弓得像抖绸子。这话听着玄乎，可一试还真灵。给《铡美案》包公伴奏时，他这么一揉一抖，西皮导板的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愣是唱出了霹雳弦惊的气势。

现在年轻演员爱创新，脸谱设计越来越花哨。上个月见着个新编戏里的绿脸角色，琴师老张不慌不忙，在二黄里掺了点梆子腔。后来他笑道：这脸色跟程咬金一个色儿，可不得加点山西梆子的野味么？可见吃透传统才能玩转新招，就跟老裁缝改西装——底子厚实才能改得漂亮。

梨园行的水深着呢，光会看谱不识脸，顶多算个半吊子。下次您要是见着琴师盯着演员脸谱发愣，别当人家走神，那是在心里翻乐谱呢。这行当的讲究，比那脸谱上的勾描花纹还要细密三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