梨园秋菊别样香——戏曲舞台上的秋菊故事

梨园秋菊别样香——戏曲舞台上的秋菊故事

江南梅雨初歇的六月，浙江小百花越剧团排练厅里飘荡着清亮的唱腔。陈晓红老师正在指导青年演员排练新编越剧《秋菊》选段，水袖翻飞间，一个倔强农妇的形象跃然台上。这出改编自《秋菊打官司》的现代戏，让传统戏曲与现代法治精神完成了一次动人对话。

一、越韵新声谱法理

2003年首演的越剧《秋菊》大胆突破传统程式，在保留四工调婉转韵味的同时，创新引入陕北信天游元素。舞台设计极简，仅用可移动的夯土墙象征西北村落，灯光在土黄色与靛蓝色间转换，暗喻传统观念与现代文明的碰撞。王滨梅饰演的秋菊，在我要个说法的核心唱段中，将越剧清板与秦腔苦音完美融合，每句拖腔都似黄土高原上的风掠过麦浪。

剧组深入关中农村采风时，遇到现实中的秋菊原型。那位农妇坚持七年诉讼的故事，让编剧将原著的行政诉讼法理深化为对人格尊严的追寻。剧中新增的祠堂训女桥段，族长以族规施压时，秋菊一段祠堂能遮三伏雨，难挡心头六月霜的滚板演唱，赢得满堂喝彩。

二、菊魂千载绽芳华

追溯戏曲长河，秋菊意象早有渊源。元杂剧《救风尘》中赵盼儿智斗周舍时，便以秋菊经霜色更艳自喻；昆曲《占花魁》中的菊花仙子的唱词宁抱香枝老，不随黄叶舞，道尽文人风骨。这些传统剧作中的秋菊意象，恰与现代戏中追求尊严的农妇形成精神共振。

在京剧《锁麟囊》里，薛湘灵春秋亭赠囊时唱道：世上何尝尽富豪，也有饥寒悲怀抱。这段西皮流水与越剧秋菊的讨说法形成跨越时空的呼应。2019年北京京剧院新编《秋菊传奇》，程派青衣用幽咽婉转的唱腔演绎现代维权故事，法庭对峙时的反二黄慢板如泣如诉，展现传统程式表现现代题材的无限可能。

三、姹紫嫣红总是春

2018年豫剧《秋菊》在郑州艺术宫连演30场，场场爆满。导演采用360度旋转舞台，让观众同时看到秋菊家中的土炕与县衙的公堂。当秋菊跪在雪地唱起十告状，梆子声激越悲怆，台下观众泪落沾襟。这种沉浸式体验，使古老剧种焕发新生机。

黄梅戏《菊乡女人》另辟蹊径，将故事移植到黄山脚下。严凤英传人用甜润的平词唱腔，演绎采菊女子创业故事。茶园对歌场景中，采茶调与菊花主题曲自然衔接，宛如山涧清泉流淌。这种在地化改编，让法治故事浸润着皖南茶香。

从水磨雅韵到梆子铿锵，秋菊形象在戏曲百花园中绽放各异风采。这些剧目不仅传承着传统艺术精髓，更在程式创新中开出现代性之花。当秋菊在越剧舞台上甩出水袖定格，那抹倔强身影已然化作当代戏曲人的文化自觉——在守正中创新，让古老艺术永远涌动时代脉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