唱什么戏都好,只要那份痴还在

唱什么戏都好,只要那份痴还在

戏台边的老榕树又抽了新芽,树根处层层叠叠的戏票褪了颜色,票面上模糊的日期却永远停在三十年前。如今再听戏,手机屏幕替代了雕花戏台,可那份痴迷,竟在年轻人眼里重新燃起。

昆曲的水磨调在苏州园林里婉转,秦腔的慷慨声在黄土高坡上回荡,越剧的吴侬软语缠绵着江南烟雨。在短视频平台上,00后女孩用戏腔翻唱流行歌曲,百万点赞里藏着对传统的别样解读。豫剧老生王善朴在直播间里开讲,满屏的老师好刷过,竟比当年戏园子里的满堂彩更热闹。

但戏曲从来不是凝固的艺术。京剧大师梅兰芳改过多少戏本?程砚秋的《锁麟囊》唱词改了二十八稿。如今青年戏曲人玩得更野:用电子乐给黄梅戏配器,把评弹融进说唱,让川剧变脸遇上街舞。有人痛心疾首说糟蹋传统,可两百年前的徽班进京,不也是这般混着各路的声腔,才酿出了京剧这坛新酒?

我常想,戏曲演员勾脸时的每一笔,何尝不是在描画千年文脉的DNA。苏州评弹名家邢晏春八十高龄仍在收徒,他总说:嗓子可以老,气韵不能散。长安大戏院的后台,年轻武生清晨五点压腿的身影,与百年前科班练功的少年重叠。当某天你在商场听见孩童字正腔圆地念白,不必惊讶,那可能是少儿戏曲班的学员在完成老师布置的用韵白点奶茶的作业。

其实唱什么戏真的重要吗?陕北老农吼一嗓子信天游是戏,都市白领在地铁里哼两句戏腔也是戏。重要的是那份痴心不改:老票友颤抖着手指在直播打赏,年轻人戴着VR设备在元宇宙戏楼听曲,海外游子看着时差七小时的戏曲直播泪流满面。当千年戏曲化作数字时代的涟漪,我们终于懂得,传统不是供在博物馆的瓷器,而是流动在血脉里的乡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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