炉火暖寒冬：十二月里那些应景的戏曲故事

炉火暖寒冬：十二月里那些应景的戏曲故事

冬至后第一场雪落时，老戏台前的灯笼总要比往日多挂两盏。十二月的戏台上，锣鼓声里裹着腊梅香，水袖翻飞间飘着糯米酒的热气。这个时节上演的戏曲，藏着中国人对寒冬的独特浪漫。

一、节气流转中的传统戏码

冬至前夜，苏州昆曲院的票友总会相约听《白兔记》。这部改编自南戏的经典，李三娘在风雪中汲水的场景，配合着冬至数九的习俗，总能让人想起旧时围炉守夜的温暖。戏中磨房产子一折，老戏迷们闭着眼都能哼出那支【五更转】的曲牌。

腊八节前后，北方戏园子必演《目连救母》。这部源自北宋的目连戏，在腊八施粥的习俗里显得格外应景。河北梆子版本里，目连挑着经担过鬼门关时，台下老人总要往台上扔几颗红枣——这是老辈人传下来的规矩，说是能驱邪纳福。

晋剧《张连卖布》在晋中地区腊月集市开张时必唱。戏中张连夫妇为过年扯新布的争吵，活脱脱就是市井百姓置办年货的写照。当张连唱起腊月二十三，灶王上了天，台下观众总要会心一笑。

二、年节将至的喜庆锣鼓

腊月廿三小年夜的豫剧《唐知县审诰命》，在河南乡间演了百余年。戏里唐成智斗诰命夫人的桥段，配上祭灶糖瓜的香甜，成了中原百姓过小年的固定节目。老艺人们说，这出戏的丑角表演非得吃三块灶糖才能演出那股子俏皮劲。

黄梅戏《夫妻观灯》在皖南地区除夕前连演不歇。王小六夫妻看花灯的欢快对唱，伴着腊月里扎彩灯的竹篾声，把年味烘得越发浓郁。戏中东也是灯，西也是灯的唱段，简直能让人看见家家户户门前晃动的红灯笼。

粤剧《天姬送子》在珠三角年俗中占据特殊地位。这部讲述七仙女送子的神话剧，总在腊月婚嫁高峰期上演。旦角的水袖化作祥云时，台下待嫁的姑娘们总要悄悄往戏台抛洒莲子——求个好兆头。

三、寒梅傲雪里的新编戏韵

新编京剧《梅妃》近年成了沪上戏迷的冬日必看。程派青衣演绎的梅妃，在踏雪寻梅一折中，唱腔如冰裂玉壶，身段似寒梅迎风。当演员抖开绣着百朵梅花的斗篷时，剧场里仿佛飘起了细雪。

越剧《风雪渔樵》在江南水乡别具韵味。改编自明代传奇的这出戏，书生朱买臣雪中砍柴的唱段，配合着乌篷船头渔翁的号子，把江南冬景唱得如在眼前。戏中那支漫天风雪白如银的唱词，让观众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棉袍。

实验昆曲《岁寒三友》用现代视角解构传统意象。松、竹、梅化作三位书生，在虚拟的雪夜书院中论道。舞台上的干冰烟雾与全息投影技术，让松涛竹影梅花烙的意境有了赛博朋克式的表达。

幕布落下时，茶炉上的水正沸。十二月看戏的妙处，就在这份围炉听戏的温情。当年轻观众举着手机拍谢幕照时，后台的老琴师正在往月琴上哈气取暖——传统与现代，在这个冬夜达成微妙的和解。那些在寒风中传承了数百年的曲调，依然在十二月里焕发着新的生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