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耽误的戏曲少年们,如今身在何方?
被耽误的戏曲少年们,如今身在何方?
在江南某座青砖黛瓦的戏楼后巷,清晨五点总会传来吊嗓子的声音。十岁的程小棠踩着露水练习台步,水袖掠过老墙斑驳的苔痕,惊醒了沉睡的麻雀。这样的场景在戏曲界并不鲜见,但真正能坚持到成年的孩子,却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种子,不知飘落何方。
一、梨园里的早慧少年
中国戏曲学院附中每年的招生现场,总会上演令人惊叹的场面。六岁的孩子能精准演绎《穆桂英挂帅》的九腔十八调,八岁学童可以连翻二十个跟头不带喘气。这些戏苗子大多来自戏曲世家,耳濡目染间已把唱念做打刻进骨血。
在河北吴桥,杂技世家的孩子三岁开始练腰腿功;在安徽安庆,黄梅戏传人刚学会说话就要背戏文。某地方剧团的武生教练透露,他们筛选学员时最看重童子功,十岁前若不能完成空翻三周半,基本就与舞台无缘。
二、十字路口的艰难抉择
十五岁的昆曲传人李玉菡面临人生抉择时,父亲把祖传的戏服铺了满床。那些绣着百鸟朝凤的华服在月光下泛着幽光,却照不亮艺校毕业即失业的残酷现实。据统计,某省级戏曲学校近五年毕业生中,仅12%仍在从事本专业。
市场经济的浪潮冲击着传统戏台。在浙江某越剧之乡,原本二十多个民间戏班如今只剩三家在坚守。家长们开始算经济账:培养一个戏曲演员年均花费5万元,而普通文员月薪就能覆盖这笔开支。越来越多戏苗子在初中阶段转投文化课,带着一身功夫走进补习班。
三、深巷中的守夜人
苏州平江路的评弹馆里,十九岁的沈清秋仍在坚持。白天她是师范院校音乐系学生,夜晚化身旗袍少女拨动三弦。像她这样的双面人不在少数,北京某高校戏曲社团中,三分之二成员都有专业学习经历。
民间力量正在织就新的传承网络。抖音平台上,00后戏曲博主话题播放量突破30亿次,95后京剧演员王梦婷通过直播收徒两百余人。在西安,废弃的国营剧院被改造成少儿戏曲孵化基地,采用戏曲+研学的新模式,让古老艺术焕发新生。
当我们在城市剧场欣赏《牡丹亭》时,或许某个外卖小哥的电动车箱里还放着磨旧的厚底靴。这些曾被认定被耽误的少年,正以更隐秘的方式延续着戏曲的血脉。他们不是传统的背叛者,而是时代浪潮中重新找到支点的传承人,在生活的舞台上,继续演绎着永不落幕的人生大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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