毕节人唱戏,骨子里的野性与浪漫
毕节人唱戏,骨子里的野性与浪漫
站在乌蒙山腹地的毕节坝子上,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高亢的山歌调子,混着铜锣的铿锵声在山谷间回荡。循声找去,土墙围着的晒谷场上,几个头戴木雕面具的汉子正弓着腰,用沙哑的喉音唱着远古的歌谣。老辈人说,这才是毕节人血脉里流淌的戏曲魂,是千年乌蒙山孕育出的野性浪漫。
一、远古傩魂:撮泰吉的千年回响
在赫章县可乐乡的深山里,彝族寨子里保存着中国最原始的戏剧活化石——撮泰吉。腊月里第一场霜降时,寨老会带着族人来到祖灵洞前,用苦荞酒泼洒出神秘的符号。头戴尖顶毡帽、面罩粗犷木雕面具的撮泰们,踏着三叠韵的舞步登场时,时空仿佛倒流回洪荒年代。
这些面具造型奇特:凸额、长鼻、獠牙,用火塘熏黑的杉木雕刻而成。表演者弓腰拄杖,用吸气发声法模拟猿啼般的喉音,讲述着彝族先民迁徙、拓荒、繁衍的故事。当撮泰阿布(老爷爷)把玉米种撒向人群,孩童们争相捡拾的不只是种子,更是一个民族的文化基因。
二、市井雅韵:黔剧里的山城风情
七星关区的老茶馆里,总有三五老票友聚在八仙桌旁。当包着浆的月琴响起《金琬钗》的过门,戴瓜皮帽的说书先生把醒木一拍,满堂茶客便跟着哼起咿呀的帮腔。毕节人把黔剧称作坐唱戏,八把椅子围坐成圈,生旦净末丑全凭一副嗓子转换。
老艺人张永年至今记得1953年的那个冬夜,毕节黔剧团带着新编戏《奢香夫人》进京演出。当唱到乌蒙山高水也长时,周恩来总理带头鼓掌叫好。如今在毕节老城,还能在文庙戏台听到改良后的黔剧新腔,月琴里揉进了芦笙的调子,唱词里多了脱贫攻坚的故事。
三、戏窝子里的新传承
纳雍县猪场乡的春天,杜鹃花开得正艳。00后苗族姑娘杨小蝶背着书包跑过田埂,书包里装着刺绣戏服和数学作业。作为苗族滚山珠戏班最小的传人,她每周要去乡文化站学踩三米高的高跷。这个将戏曲、杂技、芦笙舞熔于一炉的独特剧种,正在申请世界非遗。
在百里杜鹃景区,旅游大巴带来的不只是游客。非遗传承人王开良把撮泰吉面具雕刻作坊开到了游客中心,年轻人举着手机直播傩戏表演。最让人惊喜的是毕节民族中学的戏曲社团,彝语版的《窦娥冤》、苗语rap混搭地戏,在短视频平台收获百万点赞。古老的山地戏曲,正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焕发新生。
夜幕降临,乌蒙山深处又传来隐约的铜锣声。那些在田埂上、茶馆里、手机屏幕中流转的声腔,承载着毕节人对土地的眷恋,对生命的咏叹。当城市剧场的追光灯亮起时,请不要忘记,在贵州屋脊的褶皱里,永远跳动着最原始的戏曲脉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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