边姐的戏台人生:一把火种点燃中原梨园
边姐的戏台人生:一把火种点燃中原梨园
开封城东的刘家茶馆里,木楼梯咯吱作响。七岁的小玉梅攥着父亲衣角,望着台上鬓插绒花的青衣发愣。老艺人甩着水袖唱《大祭桩》,那声黄桂英我的泪如梭像一记响锣,敲开了她命定的戏路。四十年后,当人们喊她边姐时,总能在她眼波流转间,瞥见那个趴在茶馆栏杆上的痴迷孩童。
一、泥土里长出的梆子腔
豫东平原的夜晚总飘着戏味。边姐至今记得跟着戏班赶场的日子,牛车碾过结霜的土路,车辕上挂的煤油灯晃出细碎的光斑。老琴师裹着棉袄拉坠胡,那声音像浸透了芝麻油的胡辣汤,暖得人胃里发烫。
在尉氏县唱《穆桂英挂帅》那回,台柱子突发高烧。班主急得直转圈,17岁的边姐突然扯下头巾:我来!当辕门外三声炮的唱腔炸响夜空,台下嗑瓜子的大爷张大嘴,瓜子仁掉进粗瓷茶碗。从此,豫剧江湖多了个能唱全本樊戏的小钢炮。
二、活成流动的戏台
2003年非典期间,边姐带着剧团在禹州露天演出。医用口罩遮不住她清亮的嗓音,唱到《花木兰》选段时,台下乡亲们突然齐声应和。月光下,上千人合唱刘大哥讲话理太偏,声浪震得杨树叶子簌簌作响。
这些年,她的戏箱总备着三样东西:金嗓子喉宝、褪色的戏折子、一包开封花生糕。有次在山区演出,她发现台下坐着个坐轮椅的老戏迷,二话不说跳下台,贴着老人的耳朵唱完《朝阳沟》选段。老人枯瘦的手抓着她的水袖,泪珠子砸在缎面上,洇出深色的花。
三、传灯
郑州戏曲学校的练功房里,边姐正给学员纠正身段。她捏着姑娘的手腕:手要像捻着观音柳,眼要像含着黄河水。转身抄起鼓槌,梆子声雨点般落下:来!把《抬花轿》再走一遍!
这些年她带出二十多个徒弟,最得意的门生现在驻场清明上河园。每逢周末,当《程婴救孤》的唱腔混着糖画摊子的甜香飘过虹桥,总能看到边姐隐在观众群里,手指跟着板眼轻轻叩打栏杆。有年轻观众认出来要合影,她摆摆手:看戏看戏,角儿在台上呢。
如今高铁穿行中原,边姐依然坐着大巴车往县乡跑。她说豫剧就像黄河鲤鱼,离了混着泥沙的浪头就失了魂魄。戏箱轮子碾过村口的黄土,那声响倒像梆子腔的前奏。有次在兰考演出完,夜空突然飘起细雪,边姐裹着军大衣蹲在后台喝胡辣汤,热气氤氲中哼起《对花枪》,荒腔走板的调子惊起寒鸦,扑棱棱飞过挂着冰溜子的老戏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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