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戏曲病了,我们是否也成了看客?
当戏曲病了,我们是否也成了看客?
戏曲病了。
这个说法近年总在票友圈里流传。台上的老生唱腔失了中气,水袖甩得绵软无力,台下的观众席空着一半,零星坐着些白发老人。这样的场景,让病怏怏三个字像块沉甸甸的幕布,压在每个关心戏曲命运的人心头。
但细究戏曲的病症,倒像是面照妖镜。明末清初昆曲式微时,李渔在《闲情偶寄》里痛陈:今之梨园,无论南腔北调,俱以妖冶为工。那时的文人看客们,不也像今日的我们,摇着头说昆曲病入膏肓?可正是这种病态,催生了京剧这个新生命。程长庚把昆曲的雅融入皮黄的俗,谭鑫培在帝王将相戏里添了市井烟火,让京剧在清末乱世里开出了最艳丽的花。
今天的戏曲院团里,青年演员的基本功远比前辈扎实。上海戏剧学院的练功房,清晨五点就响起踢枪花的声音,武生们单腿立在条凳上耗腿,汗珠把练功毯浸出深色的人形。可当他们登上流光溢彩的现代剧场,面对镜头与流量构建的新江湖,却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——那些在科班里苦练的唱念做打,突然成了无人喝彩的独角戏。
去年某地方剧种复排传统戏,导演别出心裁加入全息投影。首演谢幕时,老戏迷跺着脚骂糟蹋传统,年轻人举着手机说不够炫酷。这种撕裂恰似中医说的阴阳失调:我们既要求戏曲保持传统的原汁原味,又期盼它生出符合时代的新枝新叶。就像要求一株百年古树既要维持沧桑姿态,又要开出网红打卡的粉色花海。
戏曲的病或许不在其本身,而在我们这些看客的眼里。当《牡丹亭》在短视频平台收获百万点赞,当00后票友自发组建戏曲电竞社,当非遗传承人用直播带徒授艺,那些曾被视作病兆的裂痕里,分明涌动着新生的热流。就像中医讲究扶正祛邪,与其哀叹戏曲病体支离,不如给它一剂名为相信的药引——相信这个穿越千年的艺术形式,自有其生生不息的元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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