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开嗓就让人挪不开眼的戏词，都藏在这座春秋亭里

一开嗓就让人挪不开眼的戏词，都藏在这座春秋亭里

您要是头一回听戏，我绝对不推荐那些咿咿呀呀唱半个钟头才进高潮的老戏码。但有个戏台子上的场景，保管您听上三分钟就挪不开眼——那便是程派名剧《锁麟囊》里的春秋亭选段。

一、这嗓子一出来，耳朵就立起来了

程砚秋先生的鬼音绝技在春秋亭这段戏里简直要活过来。当富家小姐薛湘灵念着世上何尝尽富豪，也有饥寒悲怀抱时，那嗓子像浸了水的丝绸，忽而拔高似云雀穿云，忽而低回若泉水呜咽。尤其是吉日良辰当欢笑这句，明明该是喜庆的唱词，愣是唱出了三分悲悯七分怅惘。

您仔细看那水袖功夫，左手翻云袖如白鹤亮翅，右手卷雨袖似游龙摆尾。程派特有的枣核腔在此时却又明白了的拖腔里百转千回，每个音都像在青石板上滚动的玉珠，听得人后脖颈发麻。

二、红盖头下的双生花

这场戏妙就妙在把两个新嫁娘搁在同一屋檐下。富家千金薛湘灵的八抬大轿撞上寒门女子赵守贞的破旧花轿，本是天上地下的两个人，偏在暴雨中的春秋亭里上演命运交汇。

您听那薛小姐唱怜贫济困是人道，随手就把装满珠宝的锁麟囊赠予素昧平生的赵守贞。这哪是施舍？分明是未出阁的少女对另一个少女的疼惜。再看赵守贞接过锁麟囊时的三跪九叩，把穷人家骨子里的傲气与感恩揉碎了拌在戏文里。

三、百年戏台唱的是当下人心

说来也怪，这出1940年首演的老戏，放在今天看反而更戳心窝子。当薛湘灵后来家道中落，反倒被赵守贞收留时，那句收余恨、免娇嗔、且自新、改性情的念白，活脱脱是现代人遭遇人生起落的写照。

您细品这戏里的世道人心：暴雨中的春秋亭像面照妖镜，照见富贵者的慈悲，照出贫寒者的骨气。当薛湘灵掀开轿帘递出锁麟囊那刻，分明在说：这世上最金贵的不是珍珠翡翠，是女儿家与生俱来的共情。

如今再去长安大戏院，仍能看见年轻观众举着手机录这段春秋亭。程派唱腔穿越八十载光阴，倒比某些流行歌曲更抓耳朵。说到底，好戏就像陈年佳酿，越是世事纷扰，越品得出其中真味。您要是哪天得闲，不妨沏壶茶，点开这段六分钟的戏——保准那水袖一甩，就能把您拽进百转千回的人间戏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