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探秘戏曲中的擦鼻涕绝活:秦腔里的拉腔之谜》
《探秘戏曲中的擦鼻涕绝活:秦腔里的拉腔之谜》
在陕甘地区的老戏台下,常能听见看客们拍着大腿喝彩:这娃的鼻涕拉得漂亮!初闻者往往一头雾水,待定睛细看,方见台上须生悲愤转身,用右手背在鼻下一抹,喉间迸出裂帛般的拖腔。这便是秦腔独有的拉腔绝活,一段承载着西北汉子刚烈血性的戏曲密码。
一、黄土高原上的生命咏叹
八百里秦川的沟壑里,北风裹挟着沙粒拍打庄稼汉的面庞。秦腔艺人在田间地头揣摩生活,发现西北汉子抹鼻涕的动作别有韵致:手背在鼻下一扫而过,带起的不仅是生理分泌物,更是粗粝生活磨出的刚强。光绪年间名角魏长生在《金沙滩》中演杨继业,一句儿啊——的悲吼间突然抹鼻,将老将丧子的剜心之痛化作鼻腔共鸣的震颤,竟让台下观众哭倒一片。
这个源于生活的动作在戏曲程式化过程中逐渐蜕变。手背抹鼻的幅度要控制在三寸之内,衣袖拂过面门的瞬间,鼻腔要配合发出闷雷般的哼鸣。光绪二十六年(1900年)手抄本《秦腔身段谱》记载:悲极而拭,气沉涌泉,声出膻中,手过鼻准如刀削斧劈。可见其技法之严谨。
二、声腔与身法的天人交战
拉腔的伴奏堪称戏曲音乐中的奇观。当演员右手刚触鼻翼,司鼓立即以单锤击出重音,板胡随即奏出连续下滑的苦音,犹如黄河水陡然跌入壶口。这种音画同步的配合要求乐师对演员的气息了如指掌,某代琴师王老九甚至练就观肩知音的绝技——单看演员肩膀抖动幅度就能预判拖腔时长。
在《周仁回府》哭墓一折中,拉腔与音乐的咬合达到巅峰。名净刘毓中演至贤妻啊——时,抹鼻动作与板胡的花音同时迸发,鼻腔共鸣声竟与乐器产生奇妙的和声效应。这种肉嗓融丝竹的奇观,被老戏迷称作三秦大地的摇滚。
三、程式美学中的现代启示
看似粗犷的拉腔实为精密的情感计量器。须生行当有七抹八不抹的规矩:抹鼻次数象征角色悲痛程度,《下河东》中赵匡胤三抹鼻表示国破家亡,《烙碗计》中刘志明两抹鼻体现兄弟阋墙。这种量化表达使抽象情绪有了可操作的表演尺度。
当代导演张艺谋在歌剧《图兰朵》中引入秦腔元素,奥地利男高音模仿拉腔技法时,特意在咏叹调中段加入手背拭鼻动作,西方乐评人惊叹这是来自东方的通感魔法。这种古老程式穿越时空的生命力,印证了戏曲美学的当代价值。
如今在易俗社的百年戏台上,年轻演员仍苦练着抹鼻功夫。当手背划过面庞的刹那,板胡的苦音与鼻腔的震颤交织成跨越时空的和鸣,那不仅是戏曲程式,更是一曲永不褪色的生命壮歌。正如老艺人的口传心授:要把黄土地上的风沙,唱进这方寸之间的悲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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