梨园不老松:北京戏曲名家赵洪春的艺术人生

梨园不老松:北京戏曲名家赵洪春的艺术人生

在北京城南的胡同深处,每当晨曦初露,总能听见一缕清亮的吊嗓声穿透青砖灰瓦。这声音的主人,正是京城戏曲界公认的活字典赵洪春。今年七十八岁的他,仍保持着每日练功的习惯,仿佛在用这份执着守护着流淌在血脉中的戏曲魂。

一、戏窝子里长出的金嗓子

1946年深秋,赵洪春降生在宣武门外的大栅栏戏园子后院。父亲是戏班琴师,母亲是旦角演员,他自打记事起便在戏箱堆里摸爬滚打。五岁那年,父亲发现这个总爱躲在幕布后看戏的娃娃,竟能把整出《文昭关》的唱词背得分毫不差。

十三岁考入北京戏曲学校的那个冬天,少年赵洪春每天四更天就裹着棉袍到陶然亭吊嗓。冰碴子挂在眉梢,呵气成霜的清晨,他硬是把《珠帘寨》里李克用的西皮导板唱得字正腔圆。教戏的侯喜瑞先生拍着案板感叹:这孩子嗓子里的火候,比灶上的铜壶还旺!

二、舞台上的千面人生

1979年复排《赵氏孤儿》时,赵洪春同时担纲程婴与屠岸贾两个角色。上午还演着忍辱负重的忠义老生,下午就化身阴鸷奸雄。化妆间镜子前,他对着空气演练台词,把两个角色的身段眼神琢磨得入木三分。同台演员说:赵老师换装时连呼吸声都变了调门。

在《空城计》里,他独创的三笑退敌成为经典:初见司马懿的从容浅笑,抚琴时的会心微笑,待敌退后的释然长笑,每个笑纹里都藏着诸葛亮的智谋韬略。戏迷们说,看赵先生的戏就像品陈年普洱,越咂摸越有滋味。

三、传灯者的守望

退休后的赵洪春比在职时更忙碌。每周三下午,前门老舍茶馆的二层小阁楼里,二十几个年轻演员围着八仙桌听他拆解《定军山》的刀花身段。老爷子示范时,布鞋底在青砖地上蹭出的声响,竟与当年杨小楼练功房里的节奏一般无二。

去年冬天,他带着徒弟们把《贵妃醉酒》改编成沉浸式园林实景戏。当杨玉环的水袖拂过腊梅枝头,观众跟着月影移步换景,恍若穿越千年。有年轻观众留言:原来戏曲不是博物馆的玻璃罩,而是会呼吸的活化石。

如今走进赵洪春的居所,案头常年摆着未完成的工尺谱手稿,墙上泛黄的剧照里,从英姿勃发的少年郎到白发萧疏的老艺术家,唯一不变的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。这双眼睛见证过京剧的鼎盛与式微,却始终闪烁着赤子般的热忱。正如他自己常说的:戏比天大,可天底下最要紧的,是把这盏灯稳稳当当地传给后来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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