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相玉,你在哪里?——寻访老戏台里的未解之谜
常相玉,你在哪里?——寻访老戏台里的未解之谜
后院的木窗棂被风推开一条缝,飘来若有若无的胡琴声。正在擦拭老相框的手突然停住,那张泛黄的《常相玉》戏单从抽屉底层滑落,1963年油墨印刷的字迹洇着时光的褶皱。这是祖母临终前攥在手心的遗物,戏单上青衣回眸的水印,此刻在斜阳里泛起微光。
老城区改造的挖掘机轰鸣声中,我循着记忆里的丝竹声来到城南。曾经雕梁画栋的庆丰戏园,如今只剩半堵朱漆剥落的砖墙。墙根处蜷着位白发老者,他布满老茧的手指正在膝头敲打节拍,哼着支离破碎的唱段:良辰美景奈何天,赏心乐事谁家院...
您听过常相玉吗?老者浑浊的双眼突然亮起,从褪色的蓝布衫里掏出个油纸包。层层剥开是半本残破的工尺谱,扉页赫然写着《常相玉》全本。他说六十年前这出戏红透江南,演到哭坟那段,满场观众的手帕都能拧出水来。可自打名角白玉霜失踪后,这戏就像被施了咒,再没人能唱全本。
城隍庙的戏迷茶会上,八仙桌围坐着几位拄拐杖的老票友。他们说起当年戏班子里的怪事:每逢演到常相玉夜奔那折,后台的煤油灯总会无风自灭;白玉霜卸妆时,镜中偶尔会闪过双不属于她的含泪笑眼。最离奇的是某次巡演,戏箱里凭空多出件绣着并蒂莲的戏服,针脚细密得不似人间之物。
我在档案馆尘封的旧报纸堆里翻找,泛黄的《申报》角落藏着则启事:寻白玉霜女士,民国三十七年秋末于苏州码头走失,着月白滚边旗袍...配图女子眉目如画,与残存戏单上的水印惊人相似。管理员低声说,当年找人的其实是位穿长衫的先生,天天在码头等到末班渡轮,怀里总揣着个描金妆奁。
梅雨时节,我带着残谱拜访非遗传承人。老先生抚摸着虫蛀的纸页惊叹:这是罕见的【九转腔】,每句唱词要转九道气韵。他试着哼了几句,窗外芭蕉叶上的雨珠突然凝滞半空,待尾音消散才继续坠落。当我们排演到魂归那场戏时,道具铜镜竟映出两个重叠的身影——一个在镜前勾脸,另一个在镜中悲泣。
这个夏天,老戏台遗址架起了脚手架。工人们从地基里挖出个锡封的陶罐,里面除却结块的胭脂、断弦的月琴,还有张被水汽浸透的婚书。新郎名讳恰与当年登报寻人的先生相同,而新娘姓氏栏上,工笔小楷写着常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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