梨园反串录:当才子变佳人,巾帼演须生
梨园反串录:当才子变佳人,巾帼演须生
戏台上金声玉振的须生可能是红粉裙钗,水袖翩跹的闺秀或是堂堂须眉。在梨园行的百年光影里,反串艺术如同暗藏的珍珠,在刻板的行当分野中闪耀着别样光华。这种打破性别桎梏的表演,让戏曲舞台平添了三分奇幻色彩。
一、越剧小生:女儿身绘就的文人风骨
江南越剧的舞台上,十个小生九个红妆。范瑞娟在《梁山伯与祝英台》中塑造的梁山伯,既有书卷清气又带女儿慧心。当她折扇轻摇,把十八相送演成缠绵悱恻的诗篇时,观众早已忘却演员的性别。这种独特的反串传统,源自二十年代越剧男班衰微后,女班艺人自创的表演体系。尹桂芳在《屈原》中峨冠博带,竟引得文人墨客赞叹真大夫气度,女小生以柔化刚的演绎方式,在江南水乡孕育出别具一格的文人意象。
二、京昆舞台:须眉粉墨里的倾城色
北地剧坛的反串则另有一番气象。梅兰芳在《木兰从军》中女扮男装,却在谁说女子不如男的唱段里暗藏女儿情态。更有趣的是程砚秋某次堂会反串《辕门斩子》的杨六郎,其苍劲唱腔惊得座中老生行家击节称妙。昆曲名丑刘异龙曾反串《牡丹亭》的杜丽娘,将大家闺秀的娇羞化作丑行的诙谐,在插科打诨间竟不失汤显祖笔下的旖旎风光。这些看似悖逆的演绎,恰如宣纸上的泼墨,在规矩中生出意外之趣。
三、黄梅新韵:跨性别演绎的现代表达
新世纪以来,严凤英故乡的再传弟子们玩出了新花样。青年演员张小威在《女驸马》中反串冯素珍,将黄梅调的婉转化作男声的醇厚。更令人称奇的是新编戏《董郎归》中,女老生与男花旦同台演绎七仙女故事,阴阳倒错的唱腔在电子配乐中碰撞出奇妙的化学反应。这种实验性反串不再局限于技法的炫示,而是用性别错位叩问现代人的身份认知。
从程长庚时代的三庆班反串大会到当代实验剧场,梨园反串始终在打破与重建中寻找平衡。当李玉刚踩着跷鞋唱起《贵妃醉酒》,当茅威涛在新版《梁祝》里让祝英台披上男装,我们看到的不仅是技艺的传承,更是戏曲艺术生生不息的创造力。这种超越性别的演绎,恰似一柄双刃剑,既划开了传统的茧房,又在伤口处绽放出新的艺术之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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