唱念做打之外,戏曲中还有这样的绝活?

唱念做打之外,戏曲中还有这样的绝活?

在江南某座古戏楼的后台,一位花旦正在对镜梳妆。她手中的发簪轻轻一挑,满头青丝如瀑垂落,又在指尖翻飞间盘成精致的发髻。这看似平常的梳头场景,即将成为戏台上摄人心魄的绝技——当唱腔与发丝共舞,戏曲艺术的另一重境界悄然开启。

一、发丝里的乾坤

在传统戏曲中,旦角的发式堪称活的历史教科书。苏州昆曲中的牡丹头需用七层发片叠加,每层暗合人物身份;秦腔中的高把髻以铁丝为骨,发丝盘旋而上,喻示着角色的刚烈性情。这些发式不仅是装饰,更是角色灵魂的延伸。

名伶裴艳玲在《钟馗嫁妹》中的表演堪称典范。当唱到可怜我兄妹阴阳两隔时,她猛然甩头,五尺长的水发如银蛇狂舞,与凄厉的唱腔相和,将鬼魅的悲怆演绎得淋漓尽致。这一刻,发丝不再是静态的妆饰,而成为会说话的戏魂。

这种技艺的传承充满艰辛。上海戏剧学院的张慧芳教授回忆,学徒们要头顶水碗练甩发,既要保持碗中水不洒,又要让发丝飞舞出特定轨迹。有人为此颈椎受伤,有人熬白了少年头,才换来台上一分钟的惊艳。

二、以发入戏的绝技

在豫剧《抬花轿》中,新娘子周凤莲的发式变化暗藏玄机。从待嫁时的螺髻到出阁时的凤冠,发型的转变配合唱腔的起伏,将少女的娇羞化为少妇的华贵。演员王红丽每次甩动凤冠珠帘,珠玉相击声与梆子声交错,恍如角色心跳的韵律。

京剧大师荀慧生独创的甩发功,能将三米长的假发甩出各种形态。在《红娘》中,他边唱西皮流水,边让发丝画出之字形轨迹,活脱脱勾勒出丫鬟的俏皮灵动。这种技艺要求演员的脖颈力量与气息控制达到完美统一,稍有不慎就会扭伤颈椎。

当代戏曲改革中,发艺创新层出不穷。新编昆曲《1699·桃花扇》里,李香君的发饰融入现代装置艺术,可随情绪变化开合。当唱到眼看他起朱楼时,发间桃花骤然散落,传统程式与现代审美碰撞出新的火花。

三、青丝绕梁的传承

在山西蒲剧博物馆,珍藏着一把特殊的木梳。梳齿间缠绕的,是上世纪30年代名角王秀兰演出时掉落的真发。这些发丝经过特殊处理,至今仍能弯曲成演出时的弧度,见证着艺人宁舍一亩地,不传一口戏的执着。

90后武旦演员陈艺心,将街舞元素融入传统甩发。在她的创新剧《镜花缘》中,电子乐伴奏下的双截棍式甩发,配合电子屏投射的光影,让年轻观众直呼原来戏曲这么酷。这种跨界尝试引发争议,却为古老技艺打开了新的生存空间。

在抖音平台,戏曲发艺挑战赛吸引百万网友参与。00后大学生用快递盒自制戏冠,模仿《穆桂英挂帅》中的甩翎动作。这种自发传播让传统绝活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延续,正如弹幕所说:老祖宗的审美,永远在线。

帷幕落下时,演员卸去满头珠翠,青丝垂落肩头。那些在舞台上翻飞起舞的发丝,早已将戏曲的密码编入每根纤维。当现代人重新凝视这些跃动的线条,看到的不仅是技艺的传承,更是一个民族用身体书写的美学历程。这种美,从未真正离开过我们的生活,它只是换了个发型,继续在时光的长河里轻舞飞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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