庙会深处有梆子响——豫地戏魂的千年回响
庙会深处有梆子响——豫地戏魂的千年回响
豫东平原的麦子刚抽穗,商丘永城的土地庙前就支起了红绸布戏台。六旬的孙师傅往脸上抹着朱砂油彩,指尖在鬓角勾出一道月牙白的弧度。老戏箱里叠着五层蟒袍,最底下那件金线绣的八宝团龙,还是光绪年间开封府戏班传下的老物件。
一记梆子敲碎晨雾,弦子声起处,台下长条凳上已坐满白发苍苍的老戏迷。七十三岁的张大爷眯着眼,旱烟袋在板凳腿上磕出节奏,跟着台上《花打朝》的程七奶奶唱词摇头晃脑。这出豫剧骨子老戏,他听了六十年,连程七奶奶甩水袖的方位都能背出来。
洛阳龙门山下的曲剧班子正排新戏。90后琴师小周改良了传统曲胡,在琴筒里加了层竹膜,音色顿时清亮三分。老艺人说这是离经叛道,可当《风雪配》里秋风起黄叶落夜深人静的唱段飘出时,那琴声裹着秋寒直往人心里钻。台下举着手机的年轻人,倒比举茶缸的老票友先红了眼眶。
豫南越调在漯河茶楼重焕生机。茶博士拎着铜壶穿梭,青瓷盖碗碰出清脆声响。台上《诸葛亮吊孝》正到悲处,老生唱得涕泪交流,台下却突然爆出喝彩——原是茶客们讲究悲戏要彩的老规矩。这种戏里戏外的呼应,恰似伏牛山间的回声,戏文在观众席转个弯,又荡回台上。
郑州大剧院的现代豫剧《大河人家》正在谢幕。LED屏幕上黄河浪涌,年轻演员的云手却带着陈素真大师的神韵。散场时,后排几个大学生争论着豫剧该不该加电音,前座拄拐杖的老太太突然回头:管它啥音,能唱进人心的就是好戏。这话倒暗合了河南梆子三百年的生存智慧——守得住梆子腔的魂,容得下新世代的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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