咿呀腔调里的中国魂:京剧到底算哪门子戏?
咿呀腔调里的中国魂:京剧到底算哪门子戏?
凌晨三点的老北京胡同深处,突然传来一声清亮的高腔,惊得屋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起。这声穿透夜色的唱腔,正是京剧名段《贵妃醉酒》里杨玉环的海岛冰轮初转腾。百年光阴流转,这门曾被慈禧捧在手心的皇家艺术,如今依然在寻常巷陌中流转着独特的韵律。但真要问起唱京剧算什么戏,怕是连老戏迷都要愣上一愣。
**一、乱世熔炉出真金**
1790年秋,扬州盐商江春家的戏班顶着三庆班的金字招牌,沿着京杭大运河逆流北上。谁也没想到,这支为乾隆皇帝贺寿的徽班,会在北京城掀起一场戏曲革命。徽调与汉调在京城相遇,昆曲梆子在胡同碰撞,就像八宝琉璃瓦上跳跃的阳光,最终淬炼出独一份的京腔京韵。
老茶楼里的说书人总爱念叨:四大徽班进京那会儿,京城戏园子比菜市口还热闹。三庆班的轴子戏、四喜班的曲子戏、和春班的武戏、春台班的童伶戏,各显神通。戏迷们发现,这种新戏既有昆曲的文雅,又带着梆子的火辣,连跑堂的小二都能哼两句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。
**二、一桌二椅演乾坤**
京剧的妙处,全在假作真时真亦假。丈余红绸便是滔滔江水,马鞭轻扬即是千里单骑。程砚秋演《荒山泪》,单凭水袖的二十七种技法,就能让观众看见漫天飞雪中的孤女悲啼。这种虚拟性表演的智慧,恰似中国水墨画的留白,在空处见天地。
台上生旦净末丑,台下人生百态全。梅兰芳的兰花指要练到腕底生香,裘盛戎的铜锤花脸讲究声震屋瓦。老辈艺人说:千斤话白四两唱,单是《四进士》里宋世杰那段状纸念白,就得让观众听出抑扬顿挫里的刀光剑影。
**三、霓裳未改韵长存**
长安大戏院的灯光暗下,交响乐版的《大唐贵妃》拉开帷幕。年轻观众惊讶地发现,梅派青衣居然能和西洋乐队水乳交融。更有人刷着抖音学《定军山》,直播间里的云叫好刷得比打赏火箭还快。
这让人想起民国年间,梅兰芳带着京剧漂洋过海。纽约时报剧评人看完《刺虎》,惊叹东方的歌剧竟能如此震撼。如今国家大剧院里,90后观众为《曹操与杨修》的现代改编鼓掌,地铁站海报上的京剧脸谱与潮牌联名,老艺术正用新腔调讲述永恒的人间戏。
夜幕降临时分,前门广和楼的戏台又亮起了灯。台上虞姬的鱼鳞甲映着LED屏的流光,台下既有白发票友打着节拍,也有金发碧眼举着手机录像。六百年的宫商角徵羽穿越时光,在钢筋森林里开出新的花——原来所谓京剧,不过是中国人把悲欢离合都化作了唱念做打,将千年故事酿成了唇齿生香。
声明:内容由网友分享,版权归原作者所有,如侵犯权益请联系我们修改或删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