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家戏台上那一嗓子,喊出了多少人的乡愁?
老家戏台上那一嗓子,喊出了多少人的乡愁?
初夏回老家探亲,村头老戏台又传来咿咿呀呀的唱腔。邻家婶子挎着竹篮正往戏台赶,见着我就笑:咱村梆子戏开锣了,快去看!这句话突然让我愣住——在城里听惯了京剧、越剧这些大剧种,原来自己家乡的戏曲,就叫梆子戏。
一、藏在名字里的乡音密码
中国三百多个戏曲剧种中,以地名直呼其名的占了大半。河北梆子在燕赵大地回荡着慷慨之声,碗碗腔在陕西渭南的黄土高坡上婉转悠扬,莆仙戏在闽中古厝里演绎着千年传奇。这些朴实的名字就像一张张地域名片,河南人听到曲剧二字就能想起洛阳城的牡丹亭,安徽人说起庐剧眼前便浮现巢湖的粼粼波光。
更有趣的是那些充满生活气的别称。浙江的姚剧因诞生于余姚江畔被称为滩簧,广东潮剧在榕江流域传唱故称潮音,山东吕剧早年用驴皮影伴奏竟得了个驴戏的诨名。这些土得掉渣的称呼里,藏着老百姓最本真的生活智慧。
二、一戏一腔总关情
在晋南农村看蒲剧《火焰驹》,老艺人甩动三尺水袖时,台下忽然站起个白发老汉,跟着鼓点用烟袋敲打条凳。他说年轻时在黄河滩拉纤,纤夫号子混着蒲剧梆子,能喊碎河面的冰碴子。这让我恍然明白,为何黄土高坡上的秦腔总带着砂砾般的粗粝,江南的昆曲却像浸润了太多烟雨。
皖北的泗州戏里保留着宋代大曲的遗韵,闽南歌仔戏中混着出海人祈祷的祝词,藏戏面具上的颜色对应着雪山圣湖的传说。这些戏曲不是简单的娱乐,而是用乡音记录着族群的集体记忆,台步转身间都是先民走过的足迹。
三、老戏台上的新传承
去年在成都宽窄巷子遇见个奇景:川剧变脸艺人身边围着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小伙,正用手机直播喷火绝活。更让人惊喜的是地方戏开始触网,我在短视频平台关注了个00后妹子,她穿着汉服唱黄梅戏,一段《女驸马》竟获百万点赞。
但热闹背后仍有隐忧。某次拜访非遗传承人,老师傅抚摸着祖传的柳琴叹气:现在年轻人宁愿刷手机也不愿学戏。这话让我想起老家戏台后的场景——化妆间里摆着智能音箱,老旦对着手机录像扒戏,武生练功时穿着运动鞋。传统与创新正在这个时代碰撞出新的火花。
站在老戏台斑驳的立柱旁,忽然想起费孝通先生说的各美其美,美人之美。当我们谈论老家戏曲时,说的不只是某个艺术形式,更是流淌在血脉里的文化基因。下次回乡不妨问问长辈:咱们这儿的戏,到底该怎么唱?或许在某个蝉鸣悠长的午后,你会突然听懂那咿呀声中的千年心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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