戏曲中的做:无声处听惊雷

戏曲中的做:无声处听惊雷

舞台上的戏曲演员并未开口,台下观众却已红了眼眶。一截水袖翻飞如泣血,两根雉翎颤动似惊鸿,这便是戏曲四功五法中做的魔力。这个看似简单的字眼,实则是打开传统戏曲艺术宝库的金钥匙。

一、千年锤炼的肢体密码

元代《青楼集》记载着杂剧演员做手尤妙的评语,明清昆曲将做推至艺术巅峰。戏曲演员的每个动作都要经过三节六合的严格训练:肩肘腕为三节,手脚膝胯为六合。旦角的水袖讲究勾、挑、撑、冲、拨、扬、掸、甩、打,武生的起霸要展现整冠、紧甲、试足、云手十二式。这些看似程式化的动作,实则是历代艺人将生活动作提炼为艺术符号的智慧结晶。

二、以形传神的东方美学

川剧《白蛇传》中,白素贞寻夫时的托举探海,单足立地、双手托天,将寻而不见的焦灼化作雕塑般的美感。京剧《拾玉镯》里孙玉姣喂鸡、穿针的虚拟表演,无实物却让观众仿佛听见鸡鸣、看见丝线。这种无中生有的表演,正是戏曲做功的精髓——通过写意手法激发观众的想象力,在虚实相生中构筑艺术真实。

三、动静之间的文化基因

做功承载着独特的文化密码。青衣的兰花指源自古代仕女画,花脸的虎抱头取形青铜器纹样,老生的四方步暗合传统礼仪规范。梅兰芳在《贵妃醉酒》中创造的卧鱼身段,将敦煌飞天的造型融入戏曲,让千年壁画在舞台上重生。这些凝固在动作中的文化基因,使戏曲成为流动的传统文化博物馆。

当今舞台上,年轻演员用现代舞元素创新做功,数字技术让传统身段与全息投影共舞。但无论形式如何变化,做功始终遵循发于内而形于外的美学原则。这种独特的身体语言,既是传统文化的活化石,更是东方美学的当代诠释。当水袖拂过数字荧幕,雉翎掠过现代光影,我们看到的不仅是技艺的传承,更是一个民族审美精神的生生不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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