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戏韵浓：寒冬里那些暖人心的老戏文

腊月戏韵浓：寒冬里那些暖人心的老戏文

农历十二月被老北京人唤作腊月，这个称呼里裹着千年时光的烟火气。当西伯利亚的寒流掠过皇城根儿，胡同口的红灯笼在朔风中摇晃，戏园子里的铜锣声却愈发清脆。这个季节的老戏台，总有些特别的戏码要唱。

一、冬至数九唱《白帝城》

冬至日头最短，戏园子里的《白帝城》却最长。刘备托孤的戏码，正合了数九寒天的时令。裘派花脸的大雪飘唱段，一句天连雪、雪连天的拖腔，能把听戏人的心都吊到嗓子眼。老票友说，听这段要配着滚烫的羊杂汤，才够滋味。

天津卫的戏迷最懂这个理儿。冬至夜，劝业场周边的茶馆里，《白帝城》的唱腔混着羊肉锅子的热气，把玻璃窗都蒙上一层白雾。票友们裹着棉袍，踩着拍子哼唱，任窗外北风呼啸。

二、腊八熬戏《龙凤呈祥》

腊八粥的香气还没散尽，长安大戏院的海报就换上了《龙凤呈祥》。这出三国戏在腊月里唱，倒不是为了应景，实在是戏班要赶着年前封箱。但老百姓偏说这戏里的红火热闹，正合了年关将近的喜庆。

梅兰芳与马连良的《龙凤呈祥》录音，至今仍在老戏迷的留声机上转着。甘露寺相亲那折，乔玄那段劝千岁杀字休出口，每个转音都透着年节的圆融。天津中国大戏院的老经理回忆，五十年代腊月里这出戏能连演三十场，场场爆满。

三、祭灶夜听《红鬃烈马》

小年夜的糖瓜粘不住灶王爷的嘴，倒粘住了戏园子的座。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八载的故事，在祭灶夜听来别有滋味。程派青衣的武家坡一折，一马离了西凉界的散板，能把北风都唱软了。

上海天蟾舞台的老观众记得，周信芳与李玉茹搭档的《红鬃烈马》，薛平贵回窑那场戏，台前要真撒雪花。票友裹着皮袄看戏，看台上一片白茫茫，倒比窗外的冬夜更显清寒。散戏时，黄包车夫在门口吆喝：夜戏散场，热馄饨面暖胃喽！

腊月的戏码像老铜火锅，越炖越有滋味。当新年的爆竹声渐近，戏园子里的《定军山》又要开锣。这些冻不僵的老戏文，在岁末的寒风里，把中国人的悲欢离合、忠孝节义，熬成一碗滚烫的文化老汤。如今的剧场暖气足得很，可老戏迷们还是愿意缩着脖子听戏，大概要的就是这份寒天冻地里的热乎劲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