梆声皖韵传千年——亳州梆子戏里的烟火气
梆声皖韵传千年——亳州梆子戏里的烟火气
在皖北平原的田间地头,当一声高亢的梆子声穿透麦浪,乡亲们总会放下农具相视一笑:走,听梆子去!亳州梆子戏就像这片土地上的一株红高粱,用带着泥土味的唱腔,讲述着老百姓自己的故事。这座孕育了曹操、华佗的古城,用独特的戏曲语言,把千年的烟火气都揉进了梆子声里。
一、梆子声里的黄土地
亳州梆子戏的唱腔像极了这片土地的性格。老艺人们说,这里的梆子声要高如麦芒刺青天,低似涡水绕田塍。主弦坠胡一响,声腔直冲云霄,在平原上能传出二里地。但这种高亢不是刺耳的尖叫,而是裹着沙哑的沧桑,仿佛黄土地在诉说。当唱到悲切处,声腔突然低徊婉转,就像涡河水在月光下静静流淌。
艺人们独创的花舌音堪称绝活。唱到激动处,舌尖在齿间快速颤动,发出得儿得儿的颤音,像是北风掠过麦田的呼啸。这种独特的发声方式,把皖北人骨子里的豪爽劲儿展现得淋漓尽致。台下的老戏迷们常说:听亳州梆子,就像喝了碗地瓜烧,从喉咙辣到心窝子。
二、戏台上下皆人生
亳州梆子的戏台从不在深宅大院,田间晒场支起几块门板就是戏台。演员们不穿金线蟒袍,粗布戏服上还沾着泥土香。他们演《花打朝》时,程咬金耍的斧头是把真的劈柴斧;唱《穆桂英挂帅》,马鞭就是刚从牲口棚解下来的。这种土法炼钢的表演,反倒让戏里戏外没了界限。
戏本子里写的都是老百姓的酸甜苦辣。《王婆骂鸡》里为只老母鸡骂遍全村的老太太,《借妻》里憨厚老实的庄稼汉,个个活脱脱就是台下看戏的张三李四。最绝的是《小二姐做梦》,旦角演员单凭一把椅子,就能把少女怀春的梦境演得活灵活现,让人分不清是戏还是真。
三、古调新声总关情
亳州梆子的打击乐藏着大讲究。司鼓手中的枣木梆子不是简单打拍子,时而如马蹄疾驰,时而似更鼓夜巡。有次演《包公赔情》,当包拯唱到铁面之下有柔肠时,梆子突然转作雨打芭蕉般的细碎,竟让满场七尺汉子红了眼眶。这种以梆代情的功夫,非得在戏班摸爬滚打二十年才能掌握。
如今亳州的茶馆里,老票友们仍保持着捧角儿的传统。看到精彩处,抓起花生瓜子就往台上扔,这不是捣乱,而是最朴素的喝彩。年轻演员若能得到老戏迷扔得准,那才算真正出师了。这种演员与观众血肉相连的互动,让亳州梆子历经三百年风雨依然鲜活如初。
当暮色染红涡河,村口的老戏台又亮起了汽灯。台上梆子声起,台下应和声声,戏里戏外早已分不清界限。亳州梆子戏就像黄土地里长出的蒲公英,带着泥土的芬芳,把皖北人的喜怒哀乐撒向四方。这声声梆响里,藏着千年古城的魂,也系着寻常百姓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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