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让我爱不起来的戏曲类型

那些让我爱不起来的戏曲类型

我至今记得十岁那年跟着爷爷听戏的场景。戏台上老生拖着长腔,水袖翻飞如同白蝶,台下观众如痴如醉。而我攥着半块桂花糕,盯着演员额头上颤动的翎子,只觉得那咿咿呀呀的唱腔像是催眠曲。成年后重拾戏曲,才惊觉某些剧种总让我坐立难安,倒不是它们不好,只是碰触到了我听觉审美的雷区。

一、拖腔拉调令人心急

某次陪朋友看昆曲《牡丹亭》,旦角那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的唱词,生生被拆解成七个婉转的拖腔。朋友闭目击节,我却数着手机上的时间——整整两分半钟才唱完这一句。这种极致的慢节奏像被按了0.5倍速的电影,每个音节的延长都让我脚趾蜷缩。更别说那些大段大段的叫板,演员在台上踱着方步,把好苦啊——三个字拉得比胡同口的冰糖葫芦还长。

某地方剧种的帮腔传统更是让我如坐针毡。主角唱罢一句,后排乐队突然集体爆发出咿——呀——的和声,惊得邻座老太太差点打翻茶碗。这种突如其来的声浪轰炸,总让我想起半夜楼上的装修队。

二、尖利唱腔刺穿耳膜

河北梆子的高亢唱腔曾让我在剧场落荒而逃。那天演员的假声拔到HighC时,前排观众席突然响起婴儿的啼哭——原来不止我一个承受不住这种金属质感的声波攻击。更魔性的是某些旦角的花腔,像用指甲刮擦玻璃的变调版,听得人后槽牙发酸。

某次误入民间戏班的后台,发现老生们候场时都在含润喉片。这才知道他们为保持尖亮的云遮月音色,常年用淡盐水润嗓。这种近乎自虐的发声方式,造就了独特音色,却也让我这种普通听众听得太阳穴直跳。

三、方言土语制造隔阂

在绍兴看社戏那次,台上的越剧演员眼波流转煞是动人,可张嘴就是侬今葬花人笑痴。我举着翻译机手忙脚乱,旁边阿婆笑得前仰后合,而我全程懵懂如听天书。这种语言障碍就像美食当前却得了重感冒,色香俱全唯独尝不出滋味。

更别说某些地方戏的俚语运用。有次听汉剧《二度梅》,旦角嗔骂你个砍脑壳的,全场哄笑中我茫然四顾。这种地域性极强的表达,对外乡人而言无异于加密通话,徒留满场热闹与自己无关。

去年在长安大戏院看新编京剧,多媒体舞美与电子配乐中,老戏骨的西皮流水依然韵味十足。这才惊觉,戏曲的不合时宜或许恰是其魅力所在。那些曾让我避之不及的拖腔、尖嗓、方言,换个角度品咂,竟成了对抗快餐文化的慢火老汤。也许真正的传统艺术,本就不是为讨好所有人而存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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