戏台上一声唱,台下人魂儿都丢了
戏台上一声唱,台下人魂儿都丢了
好!戏楼里突然炸开一声喝彩,惊得台上青衣的水袖抖了三抖。台下那位穿绸布褂子的老爷子,此刻全然不顾平日里端着的老夫子做派,直把茶碗往桌上一撂,扯着嗓子就喊:这才是正宗的西皮流水!
**一、戏迷的舌头都是被唱腔腌过的**
老戏迷的耳朵刁得很,他们能从一声拖腔里尝出唱功深浅。京剧《四郎探母》里的叫小番,那声穿云裂石的嘎调要是没唱到云彩眼儿里,台下准保有人撇嘴:这高腔跟断线的风筝似的。要是碰着真把式,老戏骨们能把茶碗盖儿敲得山响,那声响儿能盖过台上锣鼓家伙。
豫剧《朝阳沟》里银环的唱段,讲究个土得掉渣儿。要是演员端着京腔儿拿捏作态,台下老婆婆准要抹眼泪:这哪是俺们村妮子,分明是画报上的电影明星。可要是真把豫西调那股子泥土味儿唱出来,保管满场观众跟着哼唧,那调门儿能把房梁上的灰都震下来。
**二、行家听门道,外行看热闹**
天津中国大戏院那次《锁麟囊》,程派青衣刚唱完春秋亭外,二楼包厢里突然飞出个翡翠扳指,不偏不倚落在台毯上。这可不是闹场子,是当年天津卫票友的最高礼节——飞彩头。懂行的都知道,这是夸演员的程腔儿比翡翠还透亮。
苏州评弹老听客更绝,他们管好嗓子叫糯米嗓子。前年光裕书场来了个新人,一曲《莺莺操琴》没唱完,底下阿婆们早把粽子糖、松子糖撒了一台面。这可不是糟践人,是吴语区特有的撒糖彩,意思是唱得比糖还甜。
**三、戏园子里藏着本活词典**
西安易俗社演《三滴血》,老生那句未开言来珠泪落要是唱得字正腔圆,立马能收获满堂美!美得很!。这美字在秦腔戏迷嘴里,可比姑娘脸蛋儿金贵得多。去年有个甘肃娃来唱《火焰驹》,一句卖水的苦音慢板刚落,前排老汉的旱烟杆差点把地板戳个窟窿:嫽扎咧!嫽扎咧!
昆曲观众讲究个雅致,但真到了动情处也顾不得许多。上海兰心大戏院演《牡丹亭》,杜丽娘唱到原来姹紫嫣红开遍,二楼雅座突然传来声带着哭腔的嗲!。这声吴侬软语的赞叹,倒比西洋歌剧院的Bravo更配那水磨腔的百转千回。
戏台下的喝彩声,比台上的唱腔更有味道。老戏迷们用祖辈传下来的俏皮话,把对戏曲的爱揉碎了撒在戏园子的每个角落。这些活色生香的叫好声,就像陈年的酒曲,把传统戏曲酿得愈发醇厚。哪天要是没了这些带着方言味儿的喝彩,戏台上的水袖再漂亮,怕也甩不出那个味儿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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