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口气唱完的戏耳朵都跟不上趟!
一口气唱完的戏耳朵都跟不上趟!
戏台上锣鼓点一响,老戏迷们就坐不住了。那些个名角儿开嗓时,仿佛在跟老天爷较劲——三丈高的唱腔不带喘气,一口气能唱完十八弯的调门。这功夫可不是凭空来的,您知道《四郎探母》里杨延辉那段叫小番吗?当年谭鑫培唱到站立宫门叫小番时,硬是把番字拔高八度,气贯长虹的架势震得戏园子房梁直颤悠。
一、这口气憋得实在唱腔里藏着真功夫
京戏里那些个快板,听着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。您仔细听《定军山》里黄忠的唱段,这一封书信来得巧七个字,老生演员得用丹田气托着,从低到高再转个弯,中间换口气准得露馅。当年余叔岩在百代公司录这段时,硬是憋着气唱完,把录音师都听傻了。
梆子戏里的贯口更是了得。河北梆子《大登殿》里王宝钏的唱段,三十多句唱词一气贯通。老艺人说这是气走丹田贯三焦,唱的时候得用后槽牙咬着气,跟人比武时扎马步一个道理。您要是试着跟着哼哼,保准三句不到就得岔气。
昆曲的水磨调讲究气若游丝,听着柔可那气息控制更费劲。《牡丹亭》里杜丽娘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,那婉转十八调的拖腔,就像风筝线似的忽高忽低。老辈人说,好嗓子得在寒冬腊月对着井口喊嗓,练的就是这口气的绵长劲。
二、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
旧时科班练功,头一关就是数枣。出东门过大桥,大桥底下一树枣这段贯口,徒弟们得顶着水碗念,洒一滴水就得挨板子。梅兰芳年轻时每天五更天就上城墙根吊嗓子,寒冬腊月里呵气成霜,硬是练出了云遮月的嗓子。
丹田气的练法更玄乎。老艺人教徒弟要气沉丹田,力发腰际,站桩时得在肚脐眼下三寸压块青砖。武生泰斗杨小楼当年练《长坂坡》的唱腔,能边耍枪花边唱高腔,那底气足得能震落房梁上的灰。
现在戏校的学生们虽然不用顶水碗了,可基本功一点没少。每天清早的操功房里,此起彼伏的咿——啊——声能传二里地。有个学老旦的学生说,练《钓金龟》的哭腔时,愣是把宿舍窗户上的冰花都震裂了。
三、这口气里有人生百味
您听程砚秋的《锁麟囊》,春秋亭外风雨暴那段二六板,那气息流转就跟说悄悄话似的。可细品词里意思,分明是大家闺秀在雨中的满腹心事。老戏迷说,程派的鬼音唱法,听着像游丝,实则是千斤坠的功夫。
川剧高腔里的帮腔更有意思。《白蛇传》里青儿慢举龙泉剑那段,帮腔的要在演员换气时接上,听着就像没断过。有次在锦江剧场,帮腔师傅跟主演较劲,你追我赶地抢气口,把一段普通的唱腔唱出了赛龙舟的架势。
这些不换气的绝活,说到底都是戏班子的生存智慧。早年间戏园子没扩音设备,角儿们全凭肉嗓子镇场子。如今进了大剧院,可老观众就爱听那口真钢儿。去年长安大戏院演《盗御马》,花脸演员一声将酒宴摆至在聚义厅上,震得二楼观众席的茶杯盖直跳。
现在年轻人听戏爱说开口跪,殊不知老辈艺人为了这开口跪的效果,真是在鬼门关走过几遭。那些个不换气的唱段,哪是什么炫技,分明是拿命搏出来的饭碗。下次您再听戏时留个心眼,角儿们换气时的巧妙处理,可比现在那些假唱的有味道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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