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终人未散:那些不忍卒听的戏词里,藏着谁的眼泪?
曲终人未散:那些不忍卒听的戏词里,藏着谁的眼泪?
梨园深处传来一声幽咽的唢呐,幕帘轻颤间,旦角的水袖如断翅白蝶跌落尘埃。当台上人唱起那些浸透血泪的唱词,台下总有人以袖掩面——这些令人不忍卒听的戏词,何尝不是我们每个人心里那道不敢触碰的旧伤疤?
昆曲《牡丹亭》里杜丽娘临终前那支《江儿水》,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,生生死死随人愿,字字泣血。四百年前的汤显祖在玉茗堂写下这句时,可曾料到这十七个字竟成了无数痴男怨女的命运谶语?明代闺阁女子冯小青在病榻上反复抄录这段戏文,最终咳血而亡,她的绝命诗冷雨幽窗不可听,挑灯闲看牡丹亭至今仍在西湖孤山回响。
京剧《锁麟囊》中薛湘灵那句世上何尝尽富豪,也有饥寒悲怀抱,道尽人世沧桑。1940年程砚秋在天津北洋戏院首演时,台下坐满流离失所的难民。当胡琴拉出如泣如诉的西皮二六,满场观众泪湿青衫。这出戏在战火中辗转演出二百余场,每至此处,总能听见戏园子里此起彼伏的啜泣声。
越剧《红楼梦》里林黛玉焚稿时唱早知人情比纸薄,我懊悔留存诗帕到如今,让多少观众想起生命里那些错付的真心。1958年王文娟在上海长江剧场演到此处,竟有观众冲上台要夺下燃烧的诗稿。这出戏在文革期间被禁演,却仍在江南水乡的乌篷船里口口相传,那些潮湿的船板上,不知落过多少女儿泪。
戏台上的悲欢离合从未谢幕,那些令人肝肠寸断的唱词,原是穿越时空的人心图谱。当我们为戏中人落泪时,何尝不是在祭奠自己生命里那些早知如此绊人心的瞬间?那些不忍回首的戏词,恰似一剂以毒攻毒的良药,让深埋心底的旧伤在戏文里化脓、结痂,最终开出带血的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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