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天蒙蒙亮,公园里那位唱戏的大叔到底在唱啥?》
《天蒙蒙亮,公园里那位唱戏的大叔到底在唱啥?》
天刚泛起鱼肚白,老槐树下的青石板上已落了层薄霜。晨练的老人们远远就听见了那副铜锣似的嗓子:一见皇姑到埃尘——尾音打着旋儿往上飘,惊得树梢的麻雀扑棱棱飞走。
穿藏蓝中山装的大叔照例占据着八角亭东角,左手攥着保温杯,右手却在空中划出个漂亮的云手。晨光里,他翻飞的水袖泛着绸缎特有的柔光,脚底踩着细碎的圆场步,硬是把六平米见方的水泥地走成了雕梁画栋的戏台。
遛鸟的张大爷总说这是《秦香莲》,可刚搬来的李婶坚持认为是《打金枝》。争执不下时,唱戏的大叔只眯着眼笑,髯口随着摇头的动作轻轻颤动。有次下雨,他裹着军大衣哼起树上的鸟儿成双对,倒让收伞避雨的人们恍然大悟——原来黄梅戏的调子也能被他唱得九曲十八弯。
戏曲博物馆的老馆长有天晨跑经过,盯着大叔腰间褪色的板带看了半晌。那带子上模糊的团龙纹,分明是三十年前省京剧团的制式装备。当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的唱腔再次响起时,老馆长突然驻足,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——这分明是裘派花脸的鼻腔共鸣,可怎么又掺着点越剧尹派的婉转?
霜色渐浓的清晨,大叔的保温杯总准时冒出热气。保温杯盖子上印着先进工作者的红字褪成了浅粉,倒像极了戏台上旦角鬓边的绢花。没人知道他从哪个院团退休,也没人问过他为何独爱在寒霜里吊嗓子。只有亭柱上深浅不一的掌印记得,那些个西皮流水、二黄慢板,早把斑驳的水泥柱子震出了共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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