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派豫剧:戏台上的慷慨悲歌,中原大地的血脉回响

常派豫剧:戏台上的慷慨悲歌,中原大地的血脉回响

在河南临汝县的小戏院里,常香玉第一次登台唱《秦雪梅吊孝》时,台下老戏迷的烟袋锅子都忘了磕。十三岁的姑娘,一张口就是苍凉悲怆的哭腔,那声音仿佛从黄土深处渗出来的血泪,把商林与秦雪梅的生死绝恋唱得荡气回肠。这不是寻常的豫西调,也不是传统的祥符调,一个崭新的戏曲流派正在中原大地上破茧而出。

一、梆子声中的涅槃

1930年代的豫剧江湖,各路唱腔此起彼伏。祥符调如汴梁河水般婉转,豫东调似黄河奔涌般豪迈,沙河调带着伏牛山麓的野性,豫西调则像洛阳牡丹般雍容。在这百花争艳的梨园里,常香玉提着粗布包袱走遍七十二台戏班,在父亲张凤仙的严苛指导下,把各派精华熬成一锅滚烫的常派老汤。

她敢在《拷红》里让红娘踩着鼓点说快板,能把《花木兰》的武戏唱得金戈铁马,更会在《白蛇传》里把青衣的哀怨揉进刀马旦的英气。这种离经叛道的唱法让老艺人们直摇头,却让戏台下的庄稼汉们听得热泪盈眶——那分明是中原百姓骨子里的血性与柔肠。

二、戏台春秋里的家国大义

1951年朝鲜战场上的风雪中,常香玉带着香玉剧社辗转大江南北。当香玉剧社号战斗机呼啸升空时,豫剧不再是田间地头的消遣,而是化作了保家卫国的战鼓。从《破洪州》里穆桂英的帅旗,到《朝阳沟》中银环的锄头,常派戏台上永远激荡着时代的风雷。

在郑州人民剧院的化妆间,常香玉给弟子们说戏时总要念叨:戏是苦虫,不打不成。她说的打,是让弟子们把人生百味都打进唱腔里。王希玲演《五世请缨》中的佘太君,在见尔等一个个健壮英勇的拖腔里,硬是唱出了四代忠烈的沧桑;虎美玲演《大祭桩》中的黄桂英,在刑场诀别时那声我的夫啊,让台下的水泥地板上落满了泪珠子。

三、血脉里的文化基因

豫剧博物馆的展柜里,常香玉那件缀满补丁的戏服静静陈列。粗布面料上依稀可见汗渍斑斑,领口的金线早已磨得发白。这件伴随她走遍中原大地的行头,见证了一个流派的诞生与传承。今天的常派传人们,在抖音直播间里唱《花木兰》,在B站上传《破洪州》选段,让梆子声穿越屏幕,敲击着年轻一代的心弦。

洛阳关林庙会的戏台上,九十岁的戏迷王老汉闭着眼打拍子:这常派的【二八板】啊,就像咱黄河水,看着平缓,底下藏着旋涡哩。的确,从十三岁少女初试啼声,到八十一岁大师溘然长逝,常香玉用一生心血浇筑的常派艺术,早已化作中原文化基因里最炽热的血脉,在每一记梆子声中生生不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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