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上浪子回头泪台下几多辛酸人——戏里戏外话《清风亭》

台上浪子回头泪台下几多辛酸人——戏里戏外话《清风亭》

张元秀，你好狠的心呐！一声凄厉的哭腔撕裂了戏院的寂静。台下抽泣声此起彼伏，白发老者颤抖着拭泪，年轻人攥紧了折扇。这出让无数人肝肠寸断的《清风亭》，在梨园行里有个更直白的名字——《雷劈张继保》。

这出骨子老戏源自明代传奇《合钗记》，却在民间口耳相传中愈发血肉丰满。十三年前风雪夜，周桂英将襁褓中的继保托付给磨豆腐的张元秀夫妇。老两口省吃俭用，供继保读书识字。十三年后，高中状元的继保却将双亲拒之门外，任由二老冻饿而死。最后天雷劈下，不孝子化作焦炭。

徽班进京时，这出戏就跟着走南闯北。老生张元秀的【反二黄】唱段最是揪心：想当年清风亭上抱你归，好比那枯杨发芽铁树开花...唱到此处，名角周信芳必是声泪俱下。某年天津卫演出，台下有位老妇人突然昏厥，原来她正是被养子遗弃的苦命人。

这出戏在民间常演不衰，暗合着中国人最朴素的情感。旧时祠堂里演《清风亭》，族长必要族中子弟到场。当张继保被雷劈时，台下长辈们便指着戏台说：做人要讲良心！有戏班在苏北演出，竟真有个离家多年的浪子看完戏后长跪父母门前。

如今的剧场里，当LED屏幕映出漫天雷霆时，年轻人也在偷偷抹眼泪。一出老戏穿越四百年，叩击着每个时代的人心。戏里雷劈的是负心郎，戏外照见的是世道人心。那些散场后红着眼眶给父母打电话的观众，或许正是这出戏最好的续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