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南梆子一响老戏迷的魂儿就勾走了

河南梆子一响老戏迷的魂儿就勾走了

老李头，快把你那破收音机关了！张婶端着面盆站在院门口，话里却带着笑。胡同口槐树底下，李大爷正眯着眼听《打金枝》，手里的蒲扇跟着梆子声一板一眼地敲着膝盖。这是郑州老城区最常见的风景——收音机里传来的河南梆子，总能把老人们的魂儿勾回半个世纪前。

河南戏曲有三宝：豫剧的亮堂、曲剧的婉转、越调的苍凉。豫东的老把式最爱《穆桂英挂帅》，铜锤花脸的唱腔震得茶馆房梁簌簌落灰；豫西的老太太们听《陈三两爬堂》能掉一帕子眼泪；豫南的老汉们端着烟袋蹲在麦场，非要把《收姜维》里诸葛亮那三声笑听完才肯回家吃饭。

七十三岁的王春生还记得，当年在许昌乡下看戏，台上《花打朝》的程七奶奶刚亮出擀面杖，台下卖烧饼的老刘头就喊：中！这才是咱河南女人的泼辣劲儿！话音未落，戏台前蒸腾的胡辣汤香气里，十几个老汉齐刷刷拍起大腿叫好。

现在剧场里看戏的年轻人少了，可老戏迷们自有去处。洛阳西工区的街心公园，每到周三准能看见穿对襟褂子的老人们自带马扎，围着拉板胡的赵师傅。有人跟着哼《对花枪》，唱到二十年三个字时，十几个苍老的声音突然拔高，惊得梧桐树上的麻雀扑棱棱乱飞。

开封清明上河园旁的茶楼里，九十岁的钱老爷子还能唱全本《三哭殿》。他说现在的戏新衣裳裹着老骨架，可手机里存着三十多个豫剧选段。上个月社区搞重阳节活动，老爷子登台唱《南阳关》，台下坐轮椅的老伙计们跟着梆子声跺拐杖，护理员拦都拦不住。

这些听着梆子腔长大的老人们，血管里流淌的何止是戏文。郑州人民公园的凉亭下，常能看见这样的场景：老票友们为马金凤和常香玉谁更得劲争得面红耳赤，可茶缸子里的毛尖还没凉透，又凑在一起琢磨新编戏《重渡沟》里那段西皮流水该怎么唱才够味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