亳州人爱唱的戏,骨子里都透着股药香

亳州人爱唱的戏,骨子里都透着股药香

在亳州老城区的茶馆里,总能看到这样的场景:鬓发花白的老者端着青花盖碗,手指在八仙桌上轻轻打着拍子,突然亮开嗓子就是一句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,惊得檐下麻雀扑棱棱飞起。这声调既不似黄梅戏的婉转,也不同于徽剧的铿锵,倒像是中药铺里传出的百子柜开合声,带着特有的韵律感——这便是亳州人最爱的清音戏。

一、药都戏韵里的千年密码

亳州城北的华祖庵里,至今保存着清代药商捐建的戏台。台基上的浮雕纹样颇为奇特:不是常见的龙凤呈祥,而是连翘、白芍、牡丹皮等道地药材。这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组合,却藏着清音戏的起源密码。药商们走南闯北时,把昆曲的水磨腔揉进豫东梆子的激越,又掺入当地采药人的山歌小调,竟酿出了别具风味的声腔。

老戏迷们常说:清音戏的调门,得用毫芍泡的水润着嗓子唱。这话虽带玩笑,却道出了戏曲与药都的共生关系。清末民初时,花戏楼前的青石板上,药贩子们谈生意要哼两句柴胡调,伙计打包药材会接上熟地腔,连孩童跳房子都踩着《药王出诊》的鼓点。

二、草台班子的生存智慧

城南马园巷深处,76岁的张金贵仍在自家院子里教徒弟。这位省级非遗传承人的戏箱里,藏着一把民国时期的紫檀梆子,轻轻一敲,音色清亮如泉。他说:早年间戏班赶庙会,要背着三十斤重的药碾子当道具,既能演《千金方》里孙思邈问诊,转场又能当板凳使。

这种因地制宜的智慧,让清音戏在动荡年代存活下来。1958年发大水时,老艺人把剧本抄在包药草的黄表纸上;文革期间,他们假借中药宣传队名义继续传唱。如今剧场里的《华佗刮骨》,仍保留着用药杵击节伴唱的古风。

三、古调新声里的城市心跳

夜幕下的魏武广场,穿汉服的姑娘和小伙用吉他伴奏清音戏经典选段。他们改编的《芍药仙子》在短视频平台获得百万点赞,评论区里年轻人争论着:电音元素是不是破坏了古韵?但不可否认,药都的戏曲基因正以新的方式延续。

药材市场里,做直播带货的00后们,会在介绍亳芍时突然来段清音戏花腔。中医药大学开设的戏曲选修课上,留学生们笨拙地学着云手身段,却把《橘井泉香》唱得别有风味。这些新老交融的场景,恰似中药配伍中的君臣佐使,让传统艺术焕发新生。

站在涡河岸边,望着粼粼波光里的古城倒影,忽听得游船上传出悠悠戏腔:良药苦口利于病,戏文醒世胜琼浆......这声音裹着药香,混着茶味,在暮色中散入寻常巷陌。六百年的清音戏,终究化作了这座城市的呼吸与心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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