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熟人的心头好:白茆山歌里的吴韵乡音

常熟人的心头好:白茆山歌里的吴韵乡音

在江南水乡的晨雾里,一叶乌篷船荡开粼粼波光,船头飘来清亮的乡音:栀子花开六瓣头,情哥哥约我黄昏后...这婉转的曲调不是昆曲,也不是评弹,而是常熟人藏在心底的乡音——白茆山歌。

一、田埂上长出的天籁

常熟白茆塘两岸的沃野间,流传着这样一句老话:白茆人开口就是歌。田间地头的劳作场景,是这方水土最生动的舞台。插秧时节,老农扶着犁耙即兴唱起莳秧要唱莳秧歌,两膀弯弯泥里拖,浑厚的嗓音惊起白鹭;采桑女指尖翻飞摘嫩叶,随口哼出的四月里养蚕用苦心在桑园里此起彼伏。这些即兴创作的歌谣,带着泥土的芬芳,在千年农耕文明中生长成独特的艺术形态。

不同于文人墨客笔下的阳春白雪,白茆山歌的曲调里浸透着劳动者的智慧。老人们常说:山歌无本句句真,即兴编词时讲究四句头八句头的押韵规则,既有日头晒得背皮焦的诙谐,也有夜夜想郎想得痴的缠绵。这种口耳相传的创作方式,让每首山歌都像刚摘下的莲藕般鲜活水灵。

二、水磨腔里的时光密码

若说昆曲是精雕细琢的玉器,白茆山歌便是浑然天成的璞玉。其唱腔保留着明代吴歌的遗韵,既有响山歌的高亢嘹亮,也有小山歌的婉转细腻。独特的啷啷调尾音悠长,像白茆塘的水波般荡漾开去;春调的旋律则如春风拂柳,将江南女子的柔情唱得百转千回。

在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徐雪元的记忆里,山歌是流淌在血液里的乡愁。他至今记得幼时跟着祖父学唱《十把扇子》,七十二个送郎的叠句要一气呵成,唱到送郎送到大门东时,连树梢的麻雀都跟着扑棱翅膀。这些承载着集体记忆的旋律,是常熟人共同的情感密码。

三、新翻杨柳枝

白茆镇文化站的排练厅内,一群90后青年正在排练新编山歌剧《白茆塘之恋》。电子琴与二胡的协奏中,传统四句头与现代R\u0026B节奏奇妙融合。非遗传承人陆瑞英的孙女小陆,将外婆教的哭嫁歌改编成流行唱法,在短视频平台收获百万点赞。

每年谷雨时节的白茆山歌会,已成为长三角地区的文化盛事。当耄耋老人与少年合唱团同台演绎《舂米歌》,古老的劳动号子与现代和声交织,让人仿佛看见文化基因在时光长河中的生生不息。正如镇上山歌馆那面贴满歌词的玻璃墙,传统与现代在这里光影交融,映照出非遗传承的无限可能。

暮色中的白茆塘畔,晚风送来若有若无的山歌声。这穿越千年的乡音,早已不是简单的民歌遗存,而是常熟人文脉跳动的脉搏。当年轻人在手机里收藏山歌表情包,当国际音乐人采风时惊叹于东方的蓝调,我们看见传统文化正以最鲜活的方式,续写着属于这个时代的新篇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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