兵团戏曲折子戏:大漠深处绽放的梨园新枝
兵团戏曲折子戏:大漠深处绽放的梨园新枝
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团场里,每当胡杨染金的深秋时节,总会有这样动人的场景:褪下军装的兵团老战士换上水袖,操着带有关中口音的唱腔,在临时搭建的戏台上唱念做打。台下观众里既有白发苍苍的军垦老兵,也有跟着手机打节拍的年轻人,这便是在兵团流传六十余载的戏曲折子戏。这种独特的艺术形式,正如戈壁滩上的骆驼刺,在岁月风沙中绽放出顽强的生命力。
一、军旅基因与戏曲血脉的交融
1954年,十万驻疆部队集体转业组建生产建设兵团。来自五湖四海的战士们在垦荒间隙,用家乡戏的片段排解乡愁。秦腔的苍凉遇上豫剧的激越,京剧的程式碰撞黄梅戏的婉转,这些戏曲碎片在军垦战士手中被重新拼接。老战士王德胜回忆:那时候收工后,几个河南兵在坎土曼上敲梆子,陕西战友就着马灯唱《三滴血》,唱到'祖籍陕西韩城县'时,全场都在抹眼泪。
这种特殊的文化生态孕育出独特的表演形态。折子戏的短小精悍恰好适应军垦生活节奏,田间地头、地窝子里都能开唱。战士们把军旅元素融入传统剧目,《穆桂英挂帅》中加入军号声,《智取威虎山》里融入口令步伐,用步枪代替传统刀枪把子,创造出别具一格的军垦版折子戏。
二、戈壁滩上的艺术创新
兵团戏曲折子戏在传承中突破程式束缚。老艺人张铁柱将新疆民歌《阿拉木汗》的旋律化入秦腔流水板,创作出《军垦情》唱段。舞台美术更是因地制宜,用棉桃装饰盔头,以红柳枝条制作马鞭,甚至把拖拉机开上舞台作为现代战车。这种土法创新让传统戏曲焕发新机。
表演群体构成独具特色。演员多是亦农亦艺的军垦战士,白天开拖拉机,晚上登台唱戏。第三师文工团曾创下连续巡演98场的纪录,演员们带着妆在卡车上打盹,下车就开锣。这种戏比天大的精神,让兵团戏曲始终保持着鲜活的生命力。
代表性剧目《军垦第一犁》堪称艺术典范。该剧截取传统戏《赵氏孤儿》中舍子片段,改编成老军垦为开荒大局忍痛送子的故事。程派唱腔搭配军鼓节奏,水袖功与军礼动作浑然一体,每次演出都能引发强烈共鸣。
三、新时代的文化坚守
在娱乐方式多元化的今天,兵团戏曲面临传承危机。老艺人平均年龄超过70岁,年轻演员断层严重。但令人欣慰的是,各师团相继成立戏曲传习所,采用老带新的师徒制。95后姑娘李雪梅放弃城市工作,跟随父亲学习兵团秦腔:这些唱腔里藏着父辈的青春,不能在我们这代断了。
现代传播手段为古老艺术打开新窗口。石河子豫剧团开设抖音账号,将折子戏片段配上维吾尔语字幕,单条视频播放量超200万。某兵团剧团推出戏曲快闪,在棉花地、葡萄架下表演,吸引大批游客围观。这种传统内核+现代表达的模式,让兵团戏曲焕发新生。
在文化交流中,兵团戏曲成为民族团结的纽带。维吾尔族乐手阿迪力将热瓦普融入戏曲伴奏,哈萨克族姑娘古丽把民族舞蹈身段化入武打动作。这种多元融合的艺术形态,恰如天山雪水滋养的绿洲,在文化交融中生生不息。
站在新时代的节点回望,兵团戏曲折子戏早已超越简单的艺术形式。它是十万官兵扎根边疆的历史见证,是文化基因的创造性转化,更是兵团精神的生动诠释。当胡琴声再次在绿洲响起,我们听到的不只是戏曲唱段,更是一曲穿越时空的生命礼赞。这片用热血浇灌的土地上,艺术之花永远向着太阳绽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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