沧州老戏台:深巷里飘着十八个调门
沧州老戏台:深巷里飘着十八个调门
沧州人管看戏叫听玩意儿,这话透着股漫不经心的讲究。大运河畔的老茶馆里,七旬老汉抿着高碎,眯眼哼着南锣调,手里茶碗跟着节拍晃悠,突然一拍大腿:这调门儿,比乾隆爷下江南那会儿还老!这话不假,沧州的戏台子底下,藏着好些个活化石。
一、水旱码头唱出百样腔
沧州卫的城墙根下,南来北往的客商撑起了七十二座水旱码头。晋商带来的中路梆子,在沧州地界上揉进了渔鼓调,生出沧州梆子特有的十三咳。运河船工们扯着嗓子喊出的号子,化成了哈哈腔里的花舌音,在盐碱滩上打着旋儿飞。
城南马家场的老戏楼上,至今留着光绪年间的戏单子。泛黄的毛边纸上,沧州乱弹四个字格外扎眼。这乱弹可不乱,讲究九腔十八调,旦角踩着三寸金莲走圆场,老生甩髯口要甩出云遮月的架势。前年修缮戏楼时,在房梁夹缝里翻出半本工尺谱,惊动了省里的戏曲研究所。
二、十八个调门各有说道
城西三十里的吕家桥,正月十五必唱灯影戏。七旬老艺人吕三爷能双手耍八个皮影,嘴里配着生旦净末丑。他总说:咱这影戏调门儿,是照着运河浪头编的。果然,那调子一起,真像看见月光下的浪头追着船帮跑。
沧县刘吉村的丝弦老调,弦师能在一把三弦上弹出风雨雷电。去年非遗展演,弦师刘宝山弹《夜战马超》,三根弦蹦出千军万马,惊得省城来的专家直拍大腿。更绝的是盐山秧歌戏,农闲时在麦场里开锣,老少爷们踩着鼓点扭秧歌,唱词里夹着庄稼话,把《西厢记》唱成了张生跳墙会莺莺。
三、老调新声唱不停
青县盘古庙前的戏台子,清明庙会总要连唱三天大戏。00后的王小雨跟着奶奶学沧州梆子,抖音直播时把传统唱段改编成rap,愣是把老票友们听得直乐呵。黄骅渔港的船老大们,把渔家号子编成新戏《闯海记》,在省里拿了个山花奖。
沧州博物馆里,陈列着光绪年间的戏服,金线绣的蟒袍褪了色,水袖上的汗渍却还透着当年的热闹。隔壁展厅正在办戏曲活态展,吴桥杂技团的小伙子们把跟头翻进了梆子戏,台底下坐着的,既有白发苍苍的老戏迷,也有举着手机直播的年轻人。
夜深了,南川楼下的茶馆还没打烊。几个老票友喝着茶对戏,沧州梆子的高腔混着运河的水汽,在霓虹灯照不见的巷子里飘。河对岸新建的戏曲主题公园里,全息投影正在上演《林冲夜奔》,水泊梁山的月光,就这样跨越六百年,洒在了大运河的柔波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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