沧州人听戏:运河浪里飘来的乡音
沧州人听戏:运河浪里飘来的乡音
在沧州,戏台搭在风里。大运河的水汽裹着梆子声飘过青砖灰瓦的老街,武馆门前的石狮子也支棱起耳朵——这片尚武之地,骨子里却浸透了戏曲的韵味。沧州人听戏不讲究正襟危坐,田间地头、茶馆酒肆,哪里飘来一段西河大鼓的弦子声,哪里就是戏园子。
一、运河码头飘来的戏魂
南运河的漕船载来的不只是江南的丝绸,还有昆曲的水磨腔调。清朝道光年间,沧州码头卸货的号子声里,渐渐混入了河北梆子的高亢。船工们把各地戏班请上甲板,梆子声撞上运河的浪,竟激荡出别样韵味。沧县杜生镇的同乐会戏班,就是在这水陆码头上唱出了名堂,他们的梆子带着水音的婉转,成了沧州戏曲的活化石。
老辈人至今记得,上世纪三十年代,泊头火柴厂的汽笛一响,工人们攥着铝制饭盒就往戏园子跑。木板搭的戏台上,评剧名角新凤霞的师父张润时正在唱《花为媒》,那甩腔能拐十八个弯,把运河水都唱得打旋儿。
二、沧州戏韵有三绝
要说沧州戏曲的看家本事,头一绝当属沧州吼。这可不是扯着嗓子喊,河北梆子老艺人王玉磬的炸音,能在露天场子震得三里外的杨树叶子打颤。第二绝在弦子手,西河大鼓的伴奏能把三弦弹出千军万马,沧县老艺人刘凤鸣一开弦,茶碗里的水都能跟着节奏打转。第三绝是身段,沧州武术融进戏台,武生翻跟头能带起一阵风,落地时靴子底都不带响的。
在青县盘古镇,八旬老艺人李金鹏还能唱全本《辕门斩子》。他的唱腔像陈年枣木梆子,带着岁月的裂纹,却透出金石之音。去年重阳节,老爷子在村口老槐树下开嗓,唱得赶集的人忘了挪步,卖豆腐的挑子都歇了担。
三、戏匣子里的新传承
沧州剧院的后墙爬满凌霄花,每周三的戏曲角比花还热闹。00后的孩子们跟着手机里的伴奏唱《大登殿》,抖音直播的补光灯把老戏台照得锃亮。肃宁县武垣城的农民剧社更绝,他们把无人机航拍用在社火戏里,古老的傩戏面具配上电子音效,竟碰撞出奇妙的化学反应。
在黄骅港的渔船上,船老大们的蓝牙音箱放着新编梆子戏《向海而歌》。混着柴油味的咸湿海风里,那句千帆过尽终不悔的唱词,道尽了沧州人骨子里的倔强。非遗传承人张美娟的手机里存着三百多段戏曲视频,她说:现在年轻人学戏,都是先看录像再拜师,这戏啊,算是活在屏幕里了。
夜幕降临时,清风楼广场的戏迷票友们又支起了摊子。二胡弦子声里,有人唱起了新编段子:大运河水流千年,梆子声脆震云天。武术之乡藏戏韵,沧州儿女代代传...这即兴的唱词飘过明月湖,惊起几只夜鹭,翅膀扑棱声竟也合上了板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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