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侬软语唱古今——探秘常州方言里的戏曲密码

**吴侬软语唱古今——探秘常州方言里的戏曲密码**

江南水乡的清晨,常州青果巷的石板路上飘来一阵悠扬的唱腔。几位白发老者围坐在藤椅间,手持紫砂壶,闭目和着收音机里咿呀婉转的调子。外地人听来像琵琶弦上滚落的珍珠,本地人却会心一笑——这是刻在常州人血脉里的滩簧调。

一、说新闻里长出的戏曲根

清道光年间的《常州赋》记载:街肆有说新闻者,妆点俚词,击节而歌。这正是常州滩簧最早的雏形。运河码头的茶馆里,说书人把市井趣闻编成押韵的段子,用地道的常州官话边唱边说。光绪年间,这种簧调吸收昆曲水磨腔的精华,竟发展出能连演三天三夜的全本戏。

老辈人至今记得,双桂坊戏台上旦角甩着水袖唱《珍珠塔》,方卿跌雪那段用常州话念白,台下观众抹眼泪的绢帕能拧出水来。特有的堆字腔如竹筒倒豆,一连五十多字不换气,把陈翠娥质问负心郎的嗔怨唱得百转千回。

二、乡音里的活化石

在常州方言戏曲宝库中,宣卷堪称语言活化石。明代《武进阳湖合志》记载的《目连救母》宝卷,至今仍用中古汉语的入声字演唱。笔者曾在焦溪古镇亲见八旬老艺人严菊林表演,当唱到地狱门开恶狗凶时,老人喉间迸发的短促音调,恰似古人入声短促急收藏的遗韵。

更难得的是街头巷尾的唱春艺人。他们手持春锣,即兴编唱吉祥话,如春锣一敲响叮当,老板今年买新房之类。这种源于南朝逐疫傩戏的民俗,至今保留着一唱众和的古老形式,常州话九声六调的韵律美在此展现得淋漓尽致。

三、新运河畔老调新声

如今走进常州锡剧院,会发现年轻演员的手机里存着方言语音词典。95后演员李舒娴说:学《双推磨》里的'过门腔',要比普通话唱法多拐三个弯。剧院创新推出的沉浸式园林版《玉蜻蜓》,让观众跟着演员穿梭在未园亭台间,吴语唱词混着桂花香,恍若穿越百年时空。

在溧阳社渚镇,傩戏非遗传承人创编的《跳幡神》融入RAP元素。当戴着青铜面具的舞者用常州话唱出千年傩面新模样,传统文化要自强时,台下00后观众举起的手机屏幕,连成了星河般的传承之路。

下次路过罗汉路,不妨细听巷口传来的收音机:那用常州话唱的开篇或许正说着东坡舣舟亭的旧事,又或许在哼唱地铁开通的新鲜。当吴语九声遇见戏曲七音,流淌出的不仅是旋律,更是一座城市的记忆密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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