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年,戏曲在我心上种下的种子

那些年,戏曲在我心上种下的种子

少年时总觉得戏腔咿咿呀呀太慢,直到某个夏夜,爷爷的收音机里传来《牡丹亭》的原来姹紫嫣红开遍,仿佛江南的杏花春雨突然落进北方的四合院,从此便着了魔。如今手机歌单里藏着三十多个剧种,上百段唱腔,每段都是时光的琥珀。

一、梨园初遇

七岁那年的庙会,红漆斑驳的戏台前挤满了人。我骑在父亲肩头,看见头戴七星额子的穆桂英踩着鼓点亮相,金线绣的靠旗在阳光下翻飞。她开口唱辕门外三声炮如同雷震,那声调竟比过年放的二踢脚还响,震得我差点从父亲肩上摔下来。从此每个周末,胡同口大爷们的半导体里飘出的戏文,成了我最期待的有声小说。

二、戏海拾珠

在京剧院做志愿者的暑假,亲眼见到《锁麟囊》的薛湘灵更衣。水钻点翠的头面要戴四十分钟,六米长的帔帛需要两人托着走台。老旦教我《钓金龟》的念白:叫张义我的儿啊,那个儿字要带着哭腔从丹田往上提,练得我嗓子冒烟。最惊喜的是发现陕西老腔,十几个庄稼汉用板凳、烟袋敲打出的《将令一声震山川》,比摇滚live还让人热血沸腾。

三、曲中人生

考研失眠的深夜,《夜奔》里林冲那句回首西山日又斜的散板,倒比咖啡更提神。在东京留学时,地铁站偶遇唱越剧《红楼梦》的浙江同乡会,宝玉那句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让异国的冬夜有了温度。去年奶奶病重时,我在ICU外轻轻哼她最爱的评剧《花为媒》选段,护士说昏迷中的老人眼角有泪滑落。

前些天路过长安大戏院,看见海报上的《长生殿》加演场次,恍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听不懂戏文却挪不动脚步的小女孩。戏台上的悲欢离合教会我,原来世间情意可以这般百转千回,原来方寸之地也能容下万里河山。这些在手机里静静流淌的唱段,早成了刻在骨子里的文化基因,每当丝竹声起,便觉得华夏千年的月光都落在了肩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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