博兴戏台不落幕:听老腔调里的小城故事
博兴戏台不落幕:听老腔调里的小城故事
在鲁北平原的晨雾里,一声高亢的甩腔穿透薄雾,惊飞了河滩上的白鹭。博兴人不用看表就知道,文化馆的扽腔老艺人又开始吊嗓子了。这座黄河岸边的小城,藏着四支活色生香的戏曲血脉,在茶馆戏楼间流淌了三百多个春秋。
一、黄河水泡出来的扽腔调
清道光年间的某个秋夜,张家集的渔鼓艺人老张头,把河北梆子的板眼揉进打渔的号子,即兴唱出《王二姐思夫》。这个随性的创作竟在码头火了起来,工人们卸货时哼,船夫摇橹时唱,渐渐形成了九腔十八调的扽腔。如今的扽腔传人张明礼仍记得,师傅教戏时总说:唱《卷席筒》要带出河沙硌牙的粗粝,演《三子争父》得透着烧地锅的烟火气。
二、草台班子里走出吕剧名角
1917年冬,博兴吕剧社的牛角灯笼在董家村亮起时,十里八乡的百姓踩着积雪赶来。吕剧大师时克远正是从这样的草台班子起步,把《小姑贤》唱进了中南海。现在的博兴吕剧团下乡演出,老乡们依然会往戏台上扔红枣花生——这是老辈人传下来的规矩,角儿吃了能润嗓。
三、七十二啭哈拉虎
南门老街的茶馆里,赵氏哈拉虎第六代传人赵金生手持竹节板,正唱到《刘公案》的紧要处。忽而声如裂帛似包公怒斥,转瞬又化作莺啼细语状秦香莲诉冤。这门一人千面的绝活,全凭三寸巧舌在七十二个曲牌间跳转。常有老茶客打趣:听赵师傅说书,得备三壶茶——一壶润喉,一壶压惊,一壶防笑呛着。
四、古戏楼里的文化密码
陈户镇明代戏楼的青砖上,深深浅浅刻着各戏班的题壁。斑驳的墨迹里藏着戏码单:《响马传》《西厢记》《赵氏孤儿》......文管所的老李说,每逢农历三月廿八庙会,四邻村庄的戏班会在此打擂。去年非遗日,九十岁的东路梆子传人王守业带着徒孙们在此开嗓,唱的是新编戏词:黄河水长戏更长,老树新枝又芬芳。
当暮色染红麻大湖的芦苇,文化广场的戏台又亮起灯来。台下坐着嗑瓜子的老人,玩手机的青年,还有骑在父亲肩头啃糖葫芦的娃娃。台上水袖翻飞间,三百年的悲欢离合仍在继续——这是博兴人刻在基因里的文化记忆,是黄河故道生生不息的精神图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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